一晃便是七天过去,眼看着皇甫凌峰去宁安任职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宁安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按照皇上的旨意,皇甫凌峰翌日就该起程上路了。
温诗韵这会儿是真急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急急的让丫鬟去请皇甫羽晴和皇甫凌峰过来南厢别苑商议此事。
皇甫羽晴和皇甫凌峰在门口便遇上了,看见皇甫羽晴,皇甫凌身眸底划过一抹异色,似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皇甫羽晴先出声了:“哥,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哥,我支持你!”皇甫羽晴突然脱口附和道,兄妹二人并着肩走出了曹府的大门,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窗口旁,正一瞬不瞬注视着他们离去背影的那抹幽暗精芒。
紧接着,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皇甫羽晴唇角的笑容渐缓褪去,面色也变得清冷了几分,眸光只是淡淡从男人脸颊一扫而过,便娴熟淡若的自个儿找了处位置坐下,淡定从容。
皇甫羽晴闻言,秀眉不禁微微蹙成一团,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曹家人叫皇甫凌峰来这儿的目的,确实是想利用此事逼皇甫凌峰就范,毕竟曹家大小姐嫁给皇甫凌峰的事儿在京城里早已经是家喻户晓,虽然皇甫凌峰立了休书,可是为了顾及曹家的颜面,这件事情倒也没有对外声张,只是曹和皇甫两家人自己心里有数。
“我已经说过了,对于你的问题我不予回答,如果你真想知道,应该自己去问惜音……”皇甫羽晴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只因皇甫凌峰刚才提到了那个她讨厌听到了称谓。
见她不吱声,皇甫凌峰再度开口道:“昨儿我去了一趟冯府,是子夫告诉我的,他们以为……孩子是平南王的。”
皇甫羽晴依然假装没听见,闭着眼睛感觉到光线又暗了下去,她知道是皇甫凌峰放下了轿帘,这才缓缓睁开眸来。
闻言,皇甫羽晴和皇甫凌峰眸底各闪过一抹异色,都不再说话,各怀心思的应了声便进了里屋,接下来要面对的当然是温诗韵的焦躁情绪。
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皇甫羽晴慵懒的斜倚着椅榻闭目养神,不知道这两个男人要聊多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从妇人焦急的语气不难听出,显然她是已经等的着急了,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站在大门口聊了起来,还真是不让她省心。
竟然被一个丫鬟鄙视了,皇甫凌峰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还未等他出声,皇甫羽晴已经回眸凝向了那丫鬟:“风灵,你到园子里转转,一会儿我出来再寻你。”
“嗯。”惜音点头,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腹部越来越明显,皇甫羽晴也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每次出去几乎都是带着风灵。
皇甫凌峰深邃的眸光一闪而过的异色,他当然能够听得懂男人话里有话,不过既然来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有什么话就摊开来说清楚的好。
躺着也能中枪,皇甫羽晴听着自己无缘无故的被牵扯到男人之间的对话中,紧接着南宫龙泽磁性沙哑的嗓音再度逸入女人耳底:“王妃这么巧也在这儿,本王正好有几句话要同她说,不知曹大人可否方便回避……”
“我……”皇甫凌峰被妹妹这一句问得哑口无言,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皱着眉头不悦出声:“是我先问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哥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惜音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要问,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问惜音本人,我实是不方便回答你问的任何与她相关的问题。”皇甫羽晴同样一脸正色,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她答应过惜音会对这件事情保密,哪怕现在她们是住进了将军府,这件事情迟早是会暴露的,可是若没有惜音的应允,她还是不会随便说话。
闻言,南宫龙泽眸底划过一抹异色,眸光看似不经意的淡淡瞥了一眼男人身侧的轿辇,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缓缓点点头:“那你去忙吧,本王就不耽搁你办正事了。”
她的话出口,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却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深邃诲暗的鹰眸变得愈加深沉,紧盯着女人绝美的冷艳容颜,步步逼近,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层层将皇甫羽晴包裹,就在女人察觉到异样欲后退时,男人健硕修长的臂膀一勾,已经紧紧地搂住女人柔软的身躯,似要将自己周身的冰寒气息融入她的体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王爷曾经说过,迈出了那道门,就再也不要回去,更何况……就算是王爷现在求我回去,我也不会答应。”皇甫羽晴唇角勾起一抹冷魅,不屑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未消的怒意,曾经她为他付了那么多,他都视无睹,如今仅凭他一句话,她就要跟他回去,他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或看高了他自己,又或者过于看轻了她。
曹牧莫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总觉得南宫龙泽是来者不善,这会儿反倒让他一阵紧张,却还得佯装镇定的赔着笑脸:“还真是巧呀!下官正想着,平南王是不是放心不下王妃,所以特意跟来了呢……”
“娘,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就算是愁又有什么用。”皇甫凌峰低沉应道,此刻他心情的情绪比任何人都要复杂,一来是明日就要去宁安上任,二来是他刚刚知道惜音肚子里怀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前一两个月他就曾经有过疑惑,可毕竟是个男人,哪怕是感觉到了女人有点不对劲儿,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到怀孕这件事情上来。
就算是坐在轿子里,皇甫羽晴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强大气场步步逼近,轿帘左侧的方向,男人的气息愈加浓烈,熟悉的低沉嗓音很快传来:“凌峰兄这是要去哪儿?”
皇甫羽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气息保持有条不紊,镇定的凝对上男人深邃的鹰眸,微微眯着眼,细缝间迸射出的冷冽锋芒同样不容忽视,冷声反问道:“那你倒是说,我到底偷了你的什么宝贝?”
“曹家又在打什么主意?”皇甫凌峰皱紧眉头,因为曹大人信里提到他去宁安任职一事,似还善意的说到,如果他真心不想去宁安的话,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可想,曹家倒是可以帮忙,至于详情商议便要他自己去曹家走一趟。
“平南王这是想逼我把你干的丑事儿全都抖出来吗?”皇甫羽晴趁着男人被她的话气得变脸之际,一个大力推开他精壮的身子,冷冷出声。
“这就是你偷走的宝贝……”南宫龙泽压低了身子,安静的凝望着面前的女人,深邃暗沉的眸光里隐约带着几分狭促趣意,女人刚才的过激反应似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男人胸腔内快在迸出的怒火似被一股无形的清泉浇灭,心情一阵凉爽。
皇甫羽晴闻言秀眉紧蹙,低垂眼敛沉思数秒后,缓缓抬头凝对上男人深邃的瞳仁:“哥怎么突然问起那事儿?说到这儿,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接近冯家人的目的何在?”
皇甫羽晴乘上轿辇,皇甫凌峰则是骑着马慢慢悠悠行于她的轿帘左侧,低沉的嗓音从外面逸入:“晴儿,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的话似又将皇甫凌峰刚才凌乱的情绪理顺了,男人回过神来,一脸正色的望着皇甫羽晴,认真道:“上次你和惜音一块儿回冯家……是有什么事儿吗?”
女人的话虽是说的云淡风轻,却是让曹大人夫妇眸光一暗,有皇甫羽晴在这里,有些话说起来也着实有些不方便,就在这时,突见管家又匆忙的折返回来,急促紧张的通传道:“老爷,平南王来了。”
风灵退了下去,皇甫羽晴的眸光这才缓缓地再度凝望向皇甫凌峰,低问道:“哥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会儿也没有外人。”
“听你的意思,是当真要去宁安任职了?”温诗韵赏了儿子一记白眼,冷冷出声。
这一声,也让皇甫羽晴清澈的水眸划过一道异色,七天来头一次出门竟然就遇见了他,未免也太巧了吧?不过她坐在轿内倒是眼不见为净,不必和男人打照面。13acv。
听娘提到这件事情,皇甫凌峰的心情也显得有些烦躁,他当然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到宁安去做什么知府,明里看着像是升了官,可是宁安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明摆着就是别人都不想去,最后才落到他头上的。
“峰儿,你还是去一趟吧,眼下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听听曹大人怎么说……”温诗韵的想法很简单,而且曹大人信里提到的也只是要见皇甫凌峰而已,这件事情由凌峰自己去面对定夺就是了。
闻言,皇甫凌峰也算是松了口气,缓缓点头的同时,再次出声:“明日我便要走了,今天我想和惜音单独见上一面,这件事情……也希望你能够帮我,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轿辇在曹府大门外落停落下来,皇甫凌峰充当护花使者上前扶着女人下了轿,曹府的管家此刻已经迎上前来,不过当他看见不止是皇甫凌峰一个人时,眸底划过一抹异色。
“平南王这是打算通知我回去拿银票吗?”皇甫羽晴冷冷出声,水眸毫无惧意的凝对上男人幽暗的瞳仁,没有回避之意。
皇甫羽晴眸光微怔,她倒是没有想到男人之前口口声声提到的宝贝竟然会是孩子,不过他的话此刻倒也提醒了她,若她真在平南王府分娩的话,恐怕日后想带出孩子还真的不是件易事,如果她想独霸孩子,得在分娩前和他断绝关系行。
妹妹刚才说的话确实没,是该时候到他自己独立了,曹牧这一次也算是帮他迈出了这艰难的第一步,他下定决心,打算顺着这条道继续前行,哪怕是明知山有虎,却依然要向着虎山行,他也想打拼出一片天地,让爹娘以他为荣。
…………素素华丽分割线…………
听着这话像是落下了尾音,皇甫羽晴心中也不由暗暗庆幸,感觉到轿辇再度抬起继续前行。不过才走了没一会儿,皇甫凌峰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出声:“咦!羽晴,刚才遇见平南王,你们……你们怎么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闻言,曹大人夫妇又是一惊,这平南王妃前脚进门,平南王后脚又跟了过来,如此情形未免也太巧了吧?这不禁也让他们夫妇二人提高警惕,神色也显得愈加小心翼翼起来。
这件事情倒是真的难倒了皇甫羽晴,毕竟惜音有她自己的意愿,这一点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她总不能强迫惜音和哥哥单独相处吧。
“曹大人、曹夫人免礼。”皇甫羽晴清澈的水眸闪过一抹精光,看似漫不经心的淡淡道:“听闻曹大人有事情要找我哥,又正巧本妃今日闲来无事,所以便陪我哥走一趟了。”
“才不是呢!”皇甫羽晴同样回了男人一记白眼,轻嗔出声:“人家还是为了你好,想想你堂堂七尺男儿,也是该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可是你看看咱爹,再看看你自己,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来,你身上哪里看得见咱爹的影子……”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王爷才对……”皇甫羽晴冷睨男人一眼,低沉道:“如果没有其它事儿,我要先走一步了。”
“呃……办点事儿!”皇甫凌峰这会儿似也有点后悔叫住了南宫龙泽,男人的问话让他有点儿答不上来,就算有多年的交情,可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说。
“惜音,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和风灵很快就回来。”皇甫羽晴面色淡然,丝毫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别提了,那个老狐狸,想用去宁安的事情来要胁我,哼!这一回本少还偏偏不信他的邪,不就是背井离乡去那个鱼龙混杂的鬼地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少宁可去那里送死,也绝不会再受他们摆布。”皇甫凌峰一提起这事儿便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其实他早就听到风声,说这次皇上派遣他去宁安任职一事,其实就是曹牧背后去向皇上请的命,好人倒是让他做了,可是真正去受苦的人却是皇甫凌峰。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当然也不想去,可是如今我有选择的余地吗?”皇甫凌峰也显得有些恼了,对温诗韵说话的语气不怎么好。
南宫龙泽迈步进了大门,眸光最先落在腹部高隆的女人身上,只是女人的淡漠就像他只是个陌生人似的,男人原本带着几份温和的眸光瞬间回复以往的漠然,眼瞳里满是肆虐飞扬的慵懒冷意,醇厚磁性的嗓音淡淡出声:“本王途经曹府,顺道进来看看,不想今儿竟这么巧,曹大人这里好热闹呀!”
“小的见过平南王妃,给姑爷请安。”曹府的管家一看便知道是个机灵人,之前应该也看过皇甫羽晴的画像,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上前福身恭敬的行了礼。
“夫人,曹府有人捎信过来,说让夫人务必一定要看……”
不过下一秒,男人的举动却是惊得她差点呼出声来,南宫龙泽粗粝的大掌突然冷不丁落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这次真的吓倒了她,条件反射的一把打掉男人的手,柔荑紧紧的护住腹部,脱口而出:“你想干什么?”
“平南王说我偷了你的宝贝?呵!平南王未免也太低估了我,你可别忘了,和离后我可是能分到你家财的一半,平南王府的任何宝贝都有我的一半,我何需那么辛苦的大费周章。”皇甫羽晴冷笑出声,凝盯着男人的冷凝更是没有一丝温度,这男人居然怀疑她是贼,简直是太可笑了,别说她压根儿也不缺银子,就算是缺银子也绝不可能去偷。
闻言,曹牧的眼珠子都亮了,原本他还对南宫龙泽出现在这里有所顾忌,可以眼下看来南宫龙泽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平南王妃,压根儿与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可由不得你!”南宫龙泽听似冷沉的低笑声传来,语气里的霸气似在告诉女人,面对这件事情,他亦同样不会妥协让步。
南宫龙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因为女人手里依然拿着那柄短匕,他怕自己冒失出手,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这一刻他犹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临出门前清澈的水眸还不忘赏了他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