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一天。【 |】当方圆开车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开始在盼望着岳母做的丰盛晚餐。说实话,孔妈妈的厨艺是相当的好,在方圆加入这个家庭的几个月后,无法控制的,方圆已经增加了体重12斤,从原来的140斤,增长到152斤了。同样的,在孔双华怀孕之后,这体重也是直线上升,原来还有一个小蛮腰,现在孔双华也朝着水桶腰的方向发展了,说明孕后的营养补充相当到位,胎儿在孔双华的肚子里茁壮成长。这都是岳母的功劳。在这个方面,方圆自惭形秽:自己对妻子的关心,远远不如岳母对妻子的关心啊!
但当方圆推开房门,却发现餐桌上空空的。客厅里也没有人,岳母和妻子呢?方圆的肚子已经有点很饿了,岳母今天怎么没有做饭呢?换好鞋,放下包,方圆走进卧室,却看到妻子孔双华正躺坐在□□吃饼干呢。方圆问:“双华,你们吃晚饭了吗?”孔双华说:“吃晚饭了我还能在这里坐着吃饼干吗?”方圆问:“妈呢?”孔双华说:“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躺着呢。”
怪不得。方圆顾不得换衣服,转身就出了卧室,来到岳母的房间。方圆看到岳母蜷缩在□□,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方圆走到近前,关切地问:“妈,您怎么啦?”孔妈妈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方圆,使劲挣扎了一下身子:“小方你回来了,我起来做饭,我起来做饭。”但还是没有起得来。方圆连忙扶住岳母,关切地说:“妈,您躺下吧。用不用去医院?如果需要,我现在开车送您去。”孔妈妈说:“我没事儿,就是感觉身体一点劲儿都没有,有一点发冷。”方圆说:“这是发烧啊!妈,咱还是去医院吧。”孔妈妈说:“我是医生,我知道我的身体怎么样。小方,给我倒杯水吧。”方圆说:“哎。”
方圆这才发现,岳母的水杯里空空如也。这孔双华在家呆了一整天,也不知道给母亲倒杯水吗?方圆给岳母接了一半杯水,又打开自己的杯子,把杯里的凉开水倒进去,把水杯端进岳母的卧室。“妈,您喝水。”孔妈妈想坐起来,但似乎真地力气不足。方圆连忙把水杯放在一边,慢慢地扶岳母起来,并把一个枕头垫在了岳母的背后。孔妈妈说:“谢谢。”方圆说:“妈,我也是您的孩子啊!您身体不好,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马上陪您去医院。”孔妈妈说:“没什么,不用去医院。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头有一点晕,又感觉有点冷,就起不来了。”方圆关切地问:“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孔妈妈接过方圆递过来的杯,喝了几口水,说:“我上午坐诊回来,就不太舒服。勉强做了午饭,就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吃完午饭之后的碗还没有洗呢!”
啊?方圆真地感到很吃惊:妻子孔双华一整天都在家,妈妈病了,难道一点觉察都没有?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不给我方圆打个电话呢?妈妈病了,她就不能洗洗碗吗?虽然说怀孕了不要多沾那些洗洁精什么的化学制剂,但一回两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况且戴上橡胶手套,根本不会沾一点。
方圆真想质问质问,孔双华下午都做了什么,但忍住了。孔双华是岳母的心头肉,她批评可以,别人批评,岳母可不乐意啊!方圆温和地说:“妈,一会儿我来洗。妈,那你吃药了没有呢?”岳母说:“没吃,开始我觉得没有事,现在还是觉得有点重。小方,你打开大衣橱中间的抽屉,找一片扑热息痛给我吧。”方圆说:“好的,妈。”
孔妈妈吃过药,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忽然眼泪下来了。方圆一惊:“妈,您还不舒服吗?要不,咱现在就去医院,我马上换衣服。”孔妈妈说:“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方圆问:“妈,那您怎么流泪呢?”孔妈妈说:“我关心老的,关心小的,在我生病的时候,谁来关心我呢?小方,你是妈的好女婿,你是妈的好女婿啊!”身子一歪,头就贴到了方圆的肚皮上,嘤嘤地失声抽噎起来。
方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咬牙,一闭眼,就当是自己的亲妈吧。方圆坐了下来,孔妈妈的头就歪到了方圆的怀里,一直郁闷在心里的苦楚这个时候仿佛找到了泄洪的大堤,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了。方圆忍不住轻轻地搂住了岳母,温言安慰:“妈,别难过,我也是您的孩子,我会像亲儿子一样关心您的。”
“呜呜呜,呜呜呜。”孔妈妈的泪水已经流成了小河,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是感动,是酸楚,还是悲怆?自己最亲最爱的两个人,丈夫和女儿,这个时候,一个远在天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即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从北京飞回来,在他的心里,事业永远比家庭更重要,工作永远比妻子更重要;另一个虽然近在咫尺,明明知道妈妈身体不舒服,竟然冷漠得像一个路人,自己看自己的书,自己吃自己的零食,甚至连一杯水都没有给倒过。而现在来关心自己的,竟然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婿,这个叫方圆的年轻人!自己近三十年了,一直辛辛苦苦地操持这个家,难道这就是自己现在应该得到的回报吗?
因为伤心,所以流泪;因为失望,所以心凉。未来在这个家庭里,自己最爱的人该是谁呢?
晚饭是方圆做的。虽然饭菜的质量肯定比不上孔妈妈做得好吃,但方圆的孝顺、体贴、关心,还是让孔妈妈吃得很饱很饱。看着饿急的女儿,也吃了不少,想到她怀着孩子,孔妈妈的心里宽慰了些;看着女婿埋头吃饭,神色中掩饰不住因为繁忙的工作所带来的憔悴,孔妈妈这一回是真正地心疼起女婿来——女婿跟自己一样,也是缺少别人的关心啊!同病相怜,让孔妈妈对方圆怀有了另外一种特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