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圆、孔双华和方睿,被安排在省委党校教工公寓的一个双人间里。方睿累了一天也没有休息,很快就在孔双华的搂抱下,安静地睡着。而方圆,回顾一天的经历,感受一天的收获,却是久久难以入眠。
天亮了,一家人都醒了。当方圆、孔双华、方睿去孔子田的房间里,陡然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很冰冷。看看孔子田,孔子田坐在沙发里不声不响;看看孔淑芳,两个大眼袋清晰可见,很显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孔双华看着方圆,方圆也有些挠头。这样的事情,当女婿的很显然不适合插手。方圆说:“爸、妈、双华,我去买些早饭,一会儿就回来。”方圆溜之大吉,孔双华放下睿睿,问:“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孔子田鼻子哼了一声,说:“问你妈!无中生有,乱弹琴!”
孔双华把睿睿塞到孔子田的腿间,说:“睿睿,跟外公玩,妈妈跟外婆说说话。”方睿有妈妈在,哪里肯跟外公,拉着孔双华的手,叫“妈妈”。孔双华没有办法单独问,只好当着孔子田的面,问:“妈,到底怎么回事?”孔淑芳眼泪流下来:“我只提醒你爸一句,离狐狸精远点,你爸骂了我老半天!难道我提醒得不对吗?你看看晓天房地产的那些狐狸精,一个个不要脸,硬要往你爸身上贴。你爸也是来者不拒,要唱情歌就唱情歌,要跳舞就跳舞,而且还当着我的面也不知道收敛。”
孔子田怒了:“你这叫无中生有!本来没有事,让你这个笨女人三说两说,倒说出事情来了。难道我以后不能跟任何女性接触了吗?省委党校,有上百名女教师,难道能没有工作接触吗?省委党校开的班,也有很多女县长、女市长、女局长、女厅长,难道我这个校长,连跟女学生说个话、交谈交谈,都有问题吗?每天吃饭应酬,难道桌上都必须全部是男性吗?这个有谁能做得?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是无理取闹!”
孔淑芳的眼泪流得更多,委屈地说:“你看看,你爸就这样骂我!与其这样骂我,我还来杭江个什么劲?不如呆在东州,眼不见心不烦!”孔子田说:“那你就滚回东州,我也不想见你!看见你,我也烦!”
睿睿吓得哇一声哭了。孔双华连忙哄睿睿。孔淑芳把睿睿抱到自己的怀里,痛哭道:“睿睿,以后外婆跟你相依为命,好不好?”睿睿现在只会说“爸爸”、“妈妈”,其他的话还不会说呢,也听不懂孔淑芳说话的意思。只是听着外公怒吼的声音,睿睿有些恐惧地偷偷地看外公,然后赶紧把目光离开,大声哭起来。
孔双华心烦意乱。自己的这个妈,可真不让人省心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怪不得妈跟爸夫妻感情不好,这孔淑芳确实是有些疑心过头了。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孔双华同情孔淑芳;可是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立场,孔双华都不支持自己的妈妈。也好,方圆不在,否则有些话真地不好说出口。
孔双华说:“妈,爸说得有道理。爸与异性有工作接触,这是正常的,也是难免的。爸现在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周围许多人的都盯着他,他哪能不谨慎从事?我相信,以爸的政治智慧,一定会妥善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就不要疑心了。”
孔淑芳惊诧地看着女儿:“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孔双华说:“妈,你的思想还是太传统了,太守旧了。夫妻之间,婚姻需要经营,感情也需要经营,光有忠诚是不能保证婚姻质量的。我看过很多婚姻方面的书,也在搜狐女人论坛里读过很多感情方面的故事。我也反思自己,为什么结婚第一年,我和方圆之间有许多的争吵?其实每一次争吵,都是因为我怀疑方圆外面有其他的女人,结果呢,一次次没有证据的怀疑,严重地影响了我和方圆的感情。那个女记者,恐怕现在方圆见都见不到她,但当时我是骂了方圆,也咬了方圆的肩膀。现在想一想,真地好后悔。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会有宋思思乘虚而入。宋思思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妈,这个时候,按照你的想法,是不是我应该跟方圆争吵?从道理上讲,我是有结婚证的合法妻子,我当然可以争,当然有理由吵。但我最后默认了宋思思的存在。为什么?我越跟方圆吵,方圆的心就会离我而去,最终的结果,是便宜了宋思思那个小狐狸精!我很爱方圆,全心全意地爱着方圆。我想,我怎样来维系好这段婚姻,怎样经营好我与方圆的感情,这确实是一门学问。我不能让方圆讨厌我,我不能让方圆厌烦我,所以,我要表现得更好,让方圆从心底里觉得我比宋思思好。我不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宋思思如果犯得多了,我就是最终的胜利者。像我爸这样,像方圆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咱阻止不了外面的女人喜欢他,阻止不了外面的女人崇拜他。所以在这个时候,为什么离婚那么多?很多的女人,都不懂得经营婚姻、经营爱情,以为有了结婚证,就有了一切。实际呢?经营得不好,结婚证也很简单就可以换成离婚证。妈!你的思想也应该与时俱进了。你在经营婚姻方面,想得不够多,做得也不够好。至于疑心爸爸,那就更不应该了。爸爸是一个很顾家的好男人,也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在东州大学的那段经历,其实很大程度上也与你有关。以后真地应该好好想一想,怎样才能让爸的心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留一个躯壳在你身边。”
孔淑芳诧异地看着女儿。真想不到,这些话竟然是从女儿的嘴里说出来。难道自己真地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难道自己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奉献了三十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做了这么多,却抵挡不住狐狸精吗?如果孔子田真地因为厌烦自己,导致离婚,自己还能挽回吗?
老人的心乱了,老人沉默了。一个传统思想很强的女人,面对着女儿的奇谈怪论,还真是一时难以接受。
孔双华坐在了妈妈身边,轻轻地把手搭在妈妈的肩膀:“妈,方圆跟我结婚两年了。你不感觉到我比刚结婚的时候成熟了许多?也长大了许多?”孔淑芳说:“是长大了很多。”孔双华说:“方圆总体上,是一个天天回家的男人。不管在外面喝了多少酒,不管忙到多么晚,方圆还愿意回家,想着这个家。宋思思那边,也只是偶尔留宿,而不是天天在那里,妈你知道为什么?”孔淑芳摇摇头:“这就是经营婚姻。我就是要让方圆觉得我比宋思思更好,更符合他心目中妻子的形象。留住男人的胃,只是一个很小的方面,我到现在做饭也不好吃。但是留念男人的心,让男人的心牵挂着我,牵挂着儿子,牵挂着这个家庭,这才能让婚姻更牢固,爱情更持久。”
全家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孔双华的心中也有很多的苦,但这些苦不能跟别人讲,父母也不行。为了经营好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孔双华也有心力憔悴的感觉。方圆太优秀了,年轻的处级领导,卓越的教学水平,无限的发展前途,哪一样不招女人喜欢?美女爱英雄,像方圆这样30岁不到的成功男士,许多年轻的女孩,哪里还管你是不是已经结婚。许多女孩的心思恐怕都是:先做第三者,再想办法踢掉正妻,她来转正!天底下有多少第三者,哪一个第三者不渴望着转正?就像这宋思思,大概做梦都想着要跟方圆领上那个红本本吧!她不也在盼着我孔双华犯错,招惹方圆心里烦,然后她好趁虚而入吗?想方设法怀上方圆的孩子,又想给自己增加一个砝码,这点小心思,我孔双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如果自己像妈妈这样,跟丈夫争执,那结果就一目了然了。丈夫的心就会越来越远,最终是趁了宋思思的意,自己发现的潜力股、绩优股,被别人采撷了果实!这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心事就是心事,是装在心里的,是不能跟别人讲的。妈实在是太单纯了,很多话不能跟爸说的。
方圆回来了,带来了丰盛的早餐。一家人沉默地吃着饭。快吃完了,方圆说:“爸、妈,今天,我们去选家具,一家人都去吧。”孔淑芳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孔双华说:“妈,你必须要去,而且还要和爸爸恩恩爱爱地去。爸现在当这个常务副校长,其实也很不容易,许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呢!这个时候,你要学会维护爸的公众形象,让爸周围那些有想法的人看看,多么和睦幸福的一家人!”
孔子田赞赏地看着女儿,女儿很好地理解了人生很多浅显的但是很有必要的生存哲理。但是孔子田也没有想到,其实孔双华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孔淑芳留在孔子田的身边,跟孔子田秀恩爱,也让那些认识孔子田的有些想法的女人,死了那条心!
吃完了饭,孔双华说:“妈,今天咱化一个淡妆!来,我来帮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