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晖深深的望了云欢一眼,这才往李府爬去。
纵然是这副凄惨的样子,却无法换来周围的人半分同情心。
云欢平易近人、毫无架子,深深让众禁军折服,恭敬的回道:“是,太子妃!”
三名会水的禁军褪掉身上盔甲跳了下去,果然拉上来一具尸体。刚刚在水里还不觉得臭,这被拖上来后,那尸臭顿时恶心扑鼻。
画儿跟书儿赶忙又拦在他身前,他执著的又拐向另一边。
这大约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动手打人!
禁军头领见了云欢,忙将搜寻的情况粗略的说了一遍。
容母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吸血鬼,嘴上紧紧咬着半只耳朵,唇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禁军围着人工湖找了一圈,忽然对面有人指着湖中一处被几片莲叶掩映的地方喊道:“那里好像是人的头发!”
萧明晖绝望的双眼一直停留在云欢脸上,直到看不见。
两名随从应着,反拖着萧明晖往蒙北正街而去。
容时容辰两兄弟对望一眼,赶忙上前想要将她拉开来,哪知她像是使出了毕生最大的力气,两个大男人都拉不开。直到她扯下萧明晖半个血淋淋的耳朵,才罢休。
遂派人往公公主府一瞧,府内臭气熏天,百十余名下人全数被斩杀,到处血迹斑斑,残肢断臂,堪比修罗地狱。
众人当即又赶到对面。
“是,小姐。”画儿书儿赶忙接过容母,带着她往太子府而去。
云欢指着满地的尸体问道:“可有仔细瞧过这里面是否有静怡公主?”
几双精致素白的绣鞋停在萧明晖的跟前,抬眸望去,见是云欢,便移开了视线,情绪上并无太多波动,手肘一拐,准备绕开云欢几人往李府去。
这日,萧夜离将云欢乃是西赵公主的事,以及胜文皇帝主动提出自降为王,将西赵并入北萧国的事提上议案。
众人怔怔的望向云欢,又仔细的瞅瞅萧明晖,容辰点头道:“欢儿妹妹说得对,他就是来求死的!他想要解脱,咱们偏要让他活着!来人,把他给我送回他该呆的地方去!”
萧明晖不躲不避,闭着眼睛,脸上竟还有着欣慰之色。
派去一小队禁军寻了几遍,却怎么也找不到静怡公主的人或者是尸首。
只见萧明晖被他打倒在地上,脸都被打歪了去,一抹血水顺着他半张的嘴角流了出来。
他的身上头上满是烂菜叶跟臭鸡蛋,左边额头上一道黄色的痕迹顺着脸颊往下滴着,他也不擦掉,任由它挂在脸上,所到之处臭烘烘的让人恶心。
交代安排还一切,云欢正准备离去,突然瞥见远处一汪碧蓝的人工湖,随口问道:“那湖中可有找过?”
禁军头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忙回道:“并太子妃,属下等只找了院中的所有房间跟岸上,湖中不曾寻过,属下等这便去瞧瞧。”
云欢知道,当日那种情况,一百来人跟萧明晖六七千人硬拼,无异于是送死,更极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画儿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没有错!
云欢得了消息,让画儿书儿准备了马车想要前去瞅瞅。楚洵知道后,追着云欢也想要跟去看看。
说着,跟着禁军往那人工湖走去。
取了绢帕蒙住口鼻,云欢几人跟着禁军头领前往后院一处摆满腐烂的尸体与残肢断臂的地方。
“顾老伯,没事的。”云欢对老伯摆了摆手道:“他既然执意要来,我便让他瞧瞧他到底有多惹人厌!书儿画儿,让他去!”
此时他半张着嘴巴,脸上手上以及赤着的脚上脏兮兮的,以手肘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艰难的往李府爬来。
这事,要怪只能怪萧明晖!
容母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一把抓起萧明晖,对着他脏污的耳朵就死死的咬了下去。
整个丧事办得很低调,只请了相熟的一些人,那些个大臣全数被挡在了李府外。
萧明晖,你是来求解脱的吗?!
他虽然不会轻功,但是当初伤愈后,云欢跟沈逐浪教了他一些格斗防身的简单招式,若说打起人来不疼,那一定是骗人的!
只见她抬起手,以手背抹了把嘴,然后嫌恶的吐掉嘴上的半只耳朵,望着萧明晖哈哈大笑起来,嘴里不住的念叨:“月儿,母亲给你报仇了,母亲给你报仇了!”
容母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一双儿媳妇,红肿的眼睛带着淬毒的锋芒望向已是肿得面目全非的萧明晖,朗声道:“时儿辰儿,你们给我让开。”
“太子妃,草民……”专门雇请来看着萧明晖的老伯神色愧疚的上前道:“他大约是听闻荣欣公主今日下葬,硬要往这边来,草民拦了无数次,他始终不死心,草民实在是没办法……”
那是一具赤果果的、早已经水肿腐烂的女性尸体,在她搁在胸前的手上,死死的抱着一具小小的人形的骨架……
虽是看不出她的容貌,但是从她瘪掉的肚子以及她手中小小的骨架来看,云欢可以断定,那骨架是个五个多月的婴儿的长度。若是萧明晖进城当日,静怡便遇害,那么按时间推算,她定是静怡公主无疑!
看着这凄然的一幕,楚洵眨去浮在眸中的水雾,缓缓解开自己的外袍,搭在了地上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