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接待室杯盘狼藉,空气中浮着食物的味道与酒气,这是大飨宴席后特有的味道。
放倒陈墨,章欣丢下酒瓶,挂着一脸胜利的笑,踩着高跟鞋,自己走回宿舍;黄煦早被穆子轩拎上楼睡觉;钱多多抱着一床薄被缩在沙发上睡得流哈喇子,唇角浮着个满足的微笑。亏得他个子小,在不长的沙发上睡着竟然一点不觉憋屈!
夏青从楼上拿来一床厚被子给钱多多盖好,再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然后扶起陈墨。他比陈墨稍微矮一些,瘦一些,陈墨的体重全数压在身上,夏青走得歪歪扭扭,甚是吃力。
“不用扶,我自己走。”原以为已经醉倒的陈墨突然冒出来一句,挣脱夏青的手高一脚低一脚,一会儿直线一会儿s曲线前进,走到楼梯处,自己抱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蹭。夏青见状赶紧上前扶住。
扶着走了没两步,夏青感觉陈墨在发抖。
“你怎么了?”夏青伸手扶起陈墨低垂的头,骇了一大跳。印象中总是甩着屁股挑衅对手的陈大神,脸上竟然挂着两行眼泪。这是怎么了?!夏青感觉自己是不是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东西。
“别看了。”陈墨抬手一抹眼泪,走了两阶,抱着楼梯扶手抖得更厉害。夏青站在下方,上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陈墨在楼梯上坐下,右手杵着膝盖,手指捏着眉骨,失声痛哭。
这到底是演哪一出?夏青站在陈墨对面,低头看着坐在楼梯上痛哭的陈墨。
夏青不明所以,对陈墨的了解也仅限于平日的意气奋发与飞扬张狂。有些人酒后发疯,有些人酒后失态,有些人酒后露真颜……林林总总,表现不一,这陈墨到底属于哪种?
“怎么喝不醉呢?”陈墨念叨着,抬头问夏青:“我喝了几瓶?”
“十瓶。”
“我他妈的怎么就喝不醉呢?”陈墨握紧拳头,猛然一锤楼梯扶手,发出的声响在静寂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嘴里嘟囔着:“喝醉了多好,一醉解千愁,一醉解千愁。”
“你别这样。”夏青拙于安慰,不知该怎么办,更不知自己该不该询问其中缘由。
“我睡觉去。”陈墨站起身,摇摇晃晃往上走。夏青跟在后头,看陈墨步伐不稳,担心他从楼梯上摔下,好在陈墨虽然晃得厉害,好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掉下来,但总算有惊无险,一路晃回宿舍。
夏青安顿陈墨睡下,下楼检查过大门、车库,关掉各处的门窗和灯后才洗漱就寝。
穆子轩拿下耳机,听着外间动静,低头看着纸上的文字。昨天summit老板的动作、今天陈墨的表现让穆子轩得出结论:陈墨离开君豪应该与二席赛手顾申有关。自从顾申出事放弃比赛,陈墨那强作潇洒的样子他一直看在眼里。
被新人刘鑫挤兑这一点,原本穆子轩一直想不明白,以陈墨的个性,不该简简单单便被一个新人挤走,如今看来,在遭挤兑这件事上,顾申应该起了极重要的作用。让陈墨感到失望的不是君豪,让陈墨离开君豪的不是刘鑫,而是顾申。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事,穆子轩凭借手里的资料也推断不出。
第二个结论便是summit老板奇怪行为的动机。
穆子轩看着纸上的东西,表情淡漠的脸上露出个了然的微笑。再厉害的人物也有软肋,这真是个不爽利的傲娇。穆子轩心里评价着立于全球知名豪车改装厂顶端的男人。
先爱上的那方是输家,这边继续以守为攻it老板应该还会有其他动作。
收拾好纸笔、耳机,穆子轩站上床梯,替黄煦拉拉被子,仔仔细细掖好被角,盯着黄煦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回身跳下梯子,爬上对面自己的床。
陈墨一直睡到中午才从宿醉的头痛中醒来。从床上坐起身,陈墨揉揉涩涩的眼睛,他搞不明白昨晚是怎么从楼下回来的,他记忆的最后,是章欣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傲然离去的背影。
打个呵欠,陈墨闻到自己嘴里浓厚的酒气。陈墨皱着眉头心说以后再不能跟章欣拼酒,再这么拼下去非酒精中毒不可,他可不想后半生抖抖索索的过。酒精中毒的病人他见过,上个厕所出来都系不好裤腰带。
打完呵欠,陈墨跳下床走进盥洗室,镜子里的男人头发东一块西一块胡乱翘起,下巴上隐隐一片青色胡渣,眼皮浮肿。陈墨眨眨眼睛,眼角的皮肤干巴巴的拉得有点痛。凑近镜子,眼角隐隐约约干结着白色痕迹。
昨夜坐在楼梯上失声痛哭的画面模模糊糊蹦入脑海,陈墨裂开嘴笑了两下,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冷水浇在脸上。
收拾好造型,陈墨走下楼。除掉黄煦两人,剩下三人正围着吃午饭。章欣看见陈墨下来,划拉着手里的筷子道:“赶紧,赶紧,菜还是热的。”
陈墨坐下捏起筷子,看看桌上的菜,和往常一样是从小饭馆打包的菜,油多味精多,这样的菜连续吃了快两个月,陈墨都快腻味死了。陈墨筷子在菜里挑挑拣拣半天,捡起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这青菜油放多了,吃起来腻得要命。
嚼着青菜,陈墨心说好想吃胡萝卜烧牛肉。
章欣突然道:“陈墨,咱们队还差个领队,你看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