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准备跟女儿长谈的宋南美看着吃着烤肉的敏静有些心不在焉,好多事并不是她之前预想的那样。
“我打算这几天住平仓洞,要是被爸爸逮住,就死定了。”今天充当敏静的保护伞虽然很有成就感,但英道心里对爸爸,还是有顾忌的,尽管至今长到18岁,该干的坏事一样也没少干。
“被抓到会被打一顿吧,”敏静嘟着嘴,心里很内疚,他是看见过他挨打的。她赶快从烤炉上夹了好多肉放在英道的碗里,“多吃点压压惊,对了,住的近的话就别骑摩托车了,大冬天的,感觉很危险。”
“OK!”英道笑嘻嘻地揉了揉敏静的头发,然后抬起头,“妈妈,妈妈……”
敏静的手在宋南美眼前晃了晃,“妈妈,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宋南美不自然地弯了弯嘴角,若无其事地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英道半开玩笑地说:“我刚才在想,干脆我和敏静,跟妈妈一起住……”
英道的话还没说完,宋南美倏地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他,“别开这种玩笑,想让你爸冲过来把我杀了吗?”
英道蓦地一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安地皱了皱眉。
“妈妈……你干嘛呀,忽然这么吓人?”敏静也有些莫名其妙。
宋南美缓了缓表情,笑了一下,“我是担心那个人变成孤家寡人,不放过我们……其实……”她又看向英道,“他不再婚的话,敏静才能相认啊。”
“我也是这样想,说过了,但是……”英道低下头,有些自嘲,“爸爸从来都不会听我的。”
“妈妈!”敏静呼了口气,“你现在在为难谁呢,想让我现在就离家出走是不是!”
宋南美不想又跟敏静闹僵,所以只好妥协地换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我这都是为谁考虑啊!”她拿过一片生菜放上烤牛肉、小菜和辣椒酱一边包一边唠叨着。
敏静不耐烦地撇撇嘴,看到妈妈递过来的生菜包,伸手抢过来塞进了英道嘴里,“怎么样,好吃吗?”
刚才有点伤心地英道立刻笑了起来,“嗯,当然好吃了!”
宋南美看着敏静和英道的笑脸,突然觉得特别刺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已经变得这么好了?以敏静以往的性格来说,宋南美一直以为,能走进她心里的人不多。虽然个性从美国回来后开朗了一些,但她始终觉得,对人疏离有防范之心的敏静才更让人放心。
一起吃过饭,崔英道先回去了。周敏静确实很久没回家了,今天是周五,所以她留下来睡一晚。
“妈妈,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儿子太严厉了,像对我一样不好吗?”坐在餐桌前托着下巴看妈妈刷碗的敏静问。她有时也搞不明白妈妈的态度,她对英道总是忽冷忽热的,这多让人伤心啊。
宋南美的后背一僵,眼神呆滞地一遍遍刷洗手里的白色盘子,脑海里出现了英道那双黑亮的眼睛,很纯净,跟刚生下来一岁多时懵懂无知的他一样,仿若黑曜石般,充满神采和希翼的看着她。记忆慢慢飘远了——
落地窗前洒满阳光的主卧室里,充满了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她捋了下散在额前的碎发,双眼无神地看着趴在床上不停蹬着小腿想要翻身的孩子。这么聪明漂亮又调皮的孩子,作为妈妈该是种什么心情,喜悦又满足吗?为什么她的心里只剩下悲凉和痛苦……
“A…A…oma……”含糊地发出了几个音符,稚嫩的小婴孩哼哧哼哧笑了起来。
但这声声音却刺痛了她的耳膜,这孩子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他,他在叫妈妈?仿佛在这一刻崩溃了,她再也不能承受这双明亮的眼睛。
一滴眼泪流了下来,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的宋南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妈妈!”敏静看她默不作声,只好站起了喊了两声。
宋南美慌张地回过神,随手把盘子放在一边,哗啦一下,刚才洗好的碗盘全摔在了地上。她猛地一惊,赶快蹲下收拾。
“别动,小心扎到手!”她喝止了跑过来的敏静。
宋南美烦躁地抓抓头发,她以为可以让敏静的生活好起来,但是现在崔东旭一直不能认敏静,或许她真不该再出现在崔东旭面前。
敏静从客厅拿来了打扫工具还有胶带,“妈妈,还是我来吧,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宋南美颓然地坐在餐桌前,麻木地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敏静啊……和英道的关系不要太好了。”
“为什么?”
“会受伤会伤心的……”
清理碎片的敏静忽地一愣,她妈妈又再说什么呀,刚才没喝酒呀,又醉了吗?她忽然想起来,妈妈上次喝醉被载镐叔叔送回来之后,抱着她又哭又闹的,还说什么‘我唯一的女儿,妈妈一定让你幸福’,结果没多久,她就知道自己的亲爸还活着,妈妈还有个儿子,她还有个哥哥。
……
周六,咖啡厅。
这里已经被包下来了,看着一整个店的彩带及装饰品,粉色、紫色相间的气球,周敏静以为自己走进了小女孩的梦幻世界。到底是哪个家伙的创意,真是……杰作!
“Surprise!”忽然蹦到眼前的赵明秀吓了周敏静一跳,然后转了个圈,“主角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了!”
嘭——李孝信象征式的放了彩花。
周敏静定睛一看,除了放送部的人都齐了,还有崔英道、金叹、尹灿荣以及旁边的赵明秀。
“为什么都在这儿?”她真的以为只是放送部的集体活动,让赵明秀来以为他只是来吃东西。
“我帮你发了邀请卡,怎么样,这些人都是你看着挺顺眼的吧?”明秀一副等着被夸奖的样子说。
赵明秀现在是反客为主,显然这些已经超出了发起人李孝信的设想范围。李孝信一开始的想法,简短的对周敏静表示祝贺以后,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和部员们讨论放送部的学期末计划。但是现在,或许也挺好的吧,他这样想,幸灾乐祸地对敏静笑了笑。
“幼稚,只有赵明秀才会干这事。”李宝娜翻了个白眼,“还说什么Party,应该在家睡觉的。”
车恩尚笑了笑,“祝贺你,周敏静,才听孝信学长说,你得奖了!”
“是呀,敏静,我也没想到,你应该早说的,我和爸爸可以帮你庆祝。”灿荣微笑说。
这样真的好吗,灿荣,李宝娜可还看着呢。敏静使了个眼色,但尹灿荣就当没看见,好像故意要把宝娜气得抓狂一样。看来,他们还没有和好。
“谢谢。”敏静说,吸了吸气,看向周围,认命地表示自己很开心,“既然都这样了,想吃什么,大家随便点,我请客。”
明秀朝吧台举起手,“这里,可以上了。”他扭头对敏静笑眯眯地说:“我点了超豪华午餐,绝对很棒!我来付钱~”
“为什么你付!”一直坐着不说话的金叹、崔英道异口同声地喊道。
“呀,崔英道,不是说好了吗?”明秀气呼呼地瞪着他。
“是吗?”英道抓了抓头,昨天晚上打电话好像是说过什么。他倒回沙发上,“好吧,你请客。”
“赵明秀,谁允许你替别人发这种东西给我,不是说放送部特别节目的吗?”金叹晃着手里的金色卡片,眯起了眼睛,这小子,在向周敏静献殷勤吧,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周敏静的!
“都坐下吧,站着不累吗?”李孝信终于拿出了前辈的样子。
等人都坐下了,超豪华午餐也上来了。老实说,敏静挺饿的,早上起来她妈妈都没给做什么像样的早餐。可是在吃之前,还得听李孝信唠叨。
作为学生会长兼放送部部长的李孝信正式对周敏静获得SBC微剧本大赏赛金奖表示祝贺,同时对期末前的广播计划向李宝娜、车恩尚、周敏静进行通报,安排了具体任务,并要求吃饭后要进行讨论。严格意义上说,这确实是放送部的内部活动,另外参与的四个人,纯粹是旁听加烘托气氛。
“期末考试之前我想做一个广播剧,敏静,你可以跟恩尚好好商量一下,至于宝娜,等着播报就可以了。”
“这安排我喜欢~”宝娜咬着草莓,满意地点点头。
李孝信轻轻一笑,“所以说,恩尚、敏静,你们辛苦了~”
“OK~”周敏静无所谓地耸耸肩,但车恩尚就笑得有点勉强。
“好了,托周敏静,哦不,托赵明秀的福,聚餐现在可以开始了。”李孝信搓着手拿起块披萨,嘀咕道:“看起来不错,这次赚到了,敏静,你都不用花钱~”
尹灿荣呼了口气,学长说完了正事,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他正想问敏静和恩尚想做什么内容的广播剧,就被金叹大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