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佳报传送。
正逢天高气爽,这日,崭新的学堂开始招收学子了。
严知府早就把府报发放到大街小巷,这日,学堂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太太一早的带着儿子过来看热闹,心中暗暗得意,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她倒要看看这个夏氏怎么从云上摔到云底。
好不容易挤进闹哄哄的人群内,就看见一个醒目的石碑立在学堂门口,上面赫然刻着‘嘉乐学院’四个大字,王太太更是得意,心道看你待会儿怎么乐呵。
眼光往前一移,夏沫含着笑,严知府已经笑眯了眼。再往前一看,却是…
王太太不可置信,使劲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又抓着身边的儿子问道,“那个是不是李家太太?”
王大少被他娘拽的生疼,但也不敢把手抽出来,只能闷哼一声,答道,“是的。”
王太太再看了看李太太身边两人,眼睛再往右边一挪,心头大恨,顿时如吞了苍蝇一般。要不是她素爱面子,顾忌着这里这么多的人,她早就摩拳擦掌冲了上去抓住李太太三人的衣领大声质问为何要背叛她,为何要把家里的先生请出来。
李太太三人早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王太太,不过熟知王太太脾性的她们倒也不怕她这时候会闹起来,反正待会儿等王太太私下里问起的时候,她们也有一番说辞。
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严知府几乎没有过在这么多百姓面前说话的机会,此刻的他显得有些紧张,望了夏沫一眼,见她微笑着点头。心中大定,清了清嗓子便大声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承蒙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严之禀(严知府的全名)能够在嘉峪关连任,这全亏各位的支持。在这里我先谢过大家了…”
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他把昨夜草稿上的那亢长的开场白全背了下来,巴拉巴拉一大堆唾沫之后,才说到了正题。
夏沫汗颜。这么长时间交流下来,她本以为严知府是个严谨之人,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
索性外面的百姓当了回忠实的听众,没有对严知府的啰里吧嗦表示任何的嫌弃。毕竟他们只是小市民,顾白驰那些将军之类的平日里根本见不到。而严知府算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了,哪还敢表示不满。
好容易严知府才把话说完,外面的人很给面子的拍了巴巴掌,便围着那六个先生开始给家中的孩儿报名去了。
严知府懊恼的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他本是为了以防万一,才想出草稿一说,没想到刚刚这一紧张。居然把草稿上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不会惹得定国公夫人不满吧?
他偷偷的望了过去。严太太也怀着忐忑的心看着夏沫。
夏沫不由失笑,她是母老虎不成?虽然严知府今日是有些不妥当,可自己也不至于会责骂吧。
※
王太太在外面等的都快变成长颈鹿了,人群这才散开,李太太几人也随着夏沫慢慢往外走。
“王太太,你也来了?”夏沫惊讶一声。
王太太再怎么对王副将呵斥,可为了他的前程也认同他的话,“不要和顾夫人正面起冲突,更不要在众人面前下她面子,若你真是讨厌她,背后使点绊子就行了。”
是以王太太明知道夏沫早就知道她过来了,却也不得不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顾夫人,这秋日可是容易伤风的,你怎么也过来了。”
夏沫笑了笑,“王太太不来帮忙,我便只好自己出来了。”她若有若无的看了下李太太几人,“府中还有事我便先回去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等夏沫一走,王太太就气呼呼的瞪着李太太三人,厉声道,“跟我来。”
李太太三人你望我一眼,我看你双眼,各自点了点头,跟在了王太太后面。
一到王家,顾不得有一堆丫鬟婆子在场,王太太就双手叉腰,大声质问道,“都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明明告诉过你们不许让家里的先生去学堂,为何他们会在场。”王太太怒不可遏,这是赤果果的背叛。
李太太立马红了眼睛,一副委屈状看着王太太。
王太太一愣,难道里面还有内情不成?当即遣散屋中的一干丫鬟婆子,等李太太道明原委。
李太太擦了擦眼角,弱弱道,“曹姐姐(王太太姓曹)有所不知,那日顾夫人给我们发了帖子,你是副将太太可以不管,可我们几个…”她看了眼身边另外两个太太,“我们如何敢不去,只期望顾夫人不要太为难我们。谁知,顾夫人一开口就要我们把家中的先生让出来,那先生是我们花了大力气才请来的,我们如何肯。可顾夫人却威胁我们说要是不同意,就会让定国公想法子卸了我们家那位的军职,可怜我们在嘉峪关无依无靠,又没有得力的娘家,更没有在朝中与哪位达官交好,只能忍痛答应…”
另外两个太太也都擦着眼角,红了眼睛。
王太太猛地一拍桌子,“那你们当初为何不告诉我。”
李太太更是哭得伤心,“顾夫人知道曹姐姐肯定会为我们做主,便不让我们把事情泄露出去,说一旦被曹姐姐知道,家里的军职一样会被卸掉。曹姐姐,我们也是被迫的呀…”
王太太扭曲着一张脸,在屋中不停的转圈,“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不过一个填房而已,她还能只手遮天了不成”王太太越说越气愤,最后又指着三人大骂,“蠢货,不过是诳你们的话,居然全信了,要是当初早早的来寻了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走,我们去找那个夏氏算账。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小…”猛然想起丈夫说的话,还是把那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李太太忙拦住暴走的王太太,轻声劝道,“曹姐姐,算了,反正亏都已经吃了,再去。也不过是让你白白受辱。何苦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