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林延潮走出礼部大堂,但见司礼监的陈矩与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都骑马在门外,而跟在他们身后则是数百名的锦衣卫。
林延潮整了整官袍走上去,骆思恭与陈矩都是一并下马。
陈矩是老熟人不用多提,这位骆思恭则是初见。
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与张鲸同流合污而被言官弹劾下台,所以骆思恭顶上。这位骆思恭为人很是低调,在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前名不见经传,大多官员都不清楚他的来历。
骆思恭三十余岁,一眼看去即觉得十分干练,他见到林延潮后几步赶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看起来很是忠厚的样子:“林部堂,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林延潮回礼道:“不敢当,林某对指挥使也是久仰,可惜一直无缘一见。”
二人打过照面后,陈矩上前说话,骆思恭当即恭恭敬敬地退到了陈矩身旁。
林延潮见骆思恭这小媳妇的样子,也是奇怪,现在锦衣卫指挥使地位低到这个程度,自刘守有被弹劾罢官后,是一任不如一任?
林延潮对陈矩道:“陈公公许久不见,即是来到礼部衙门,为何不入内一坐?”
陈矩笑了笑道:“身负皇命,自是不敢有丝毫耽搁。”
林延潮点了点头道:“陈公公处事严谨,在下佩服。”
陈矩又道:“林部堂,你我就不必闹这些虚礼了,这一次陛下让我们三人一并负责抄没张鲸之事,圣旨上明言以林部堂为主。我与骆大人方才来前商议过了,林部堂是文臣,此事由你来出面再好不过了,我与骆金吾都以你为马首是瞻。”
骆思恭一脸谄笑道:“不错,久仰林部堂的大名,这一次能跟随林部堂办事,我等也算能学到不少东西,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左右跟随在旁的锦衣卫一并称是。
林延潮看了骆思恭一眼,深感现在的锦衣卫真是一日不如一日,放在以往锦衣卫指挥使连内阁大学士都要看他的眼色的。
难道张鲸,刘守有一去,整个厂卫彻底不行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本官也是第一次负责这抄家之事,完全没有经验,但圣命难违,因此还是请卫督,张公公多提点本官才是。”
二人都是道:“林部堂,客气了。”
陈矩当即道:“下面如何抄没还请林部堂示下?”
林延潮看向骆思恭问道:“以往锦衣卫是如何办差的?”
骆思恭道:“先查抄案犯的府邸,以及其所办差的衙门。”
“不怕走漏风声?”
“已经有锦衣卫看守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先去东厂。”
“谨命!”
但见骆思恭威风凛凛对身后喝令道:“来啊,去东缉事厂!”
当即数百名锦衣卫浩浩荡荡地赶往东厂,然后林延潮与骆思恭,陈矩二人也是出发。
他们二人骑马,林延潮则是坐轿。
轿子到了东厂后,林延潮但见东厂前前后后被锦衣卫包围的水泄不通。
原先把守大门威风八面的东厂番子,都被械了兵刃跪在地上,由手持明晃晃白刃的锦衣卫看押。
东厂门口的广场上,现在是一片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而锦衣卫出动的一幕,当然惊动了京城里的百姓,但见平日人迹罕至的东厂外,老百姓是围了里三重外三重。
老百姓来当然是看热闹,纷纷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锦衣卫和东厂不是一家人吗?怎么杠上了?”
“谁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抄了东厂?”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谁能够告诉我。”
林延潮的轿子停在东厂大门前,骆思恭亲自给拉了轿帘。林延潮道了一句不敢当,然后下了轿子。这时夹道左右的锦衣卫都是躬身向林延潮行礼道:“拜见部堂大人。”
林延潮不置可否,一眼望去广场上的东厂番子跪得极低不敢抬头。
而老百姓们又议论开来:“下轿这人是谁?”
“是他来查抄东厂的?”
“我看清楚了,那是林三元吗?”
“什么林三元,要称林青天!”
“没错,林青天来查抄东厂给咱们老百姓申冤了了!”
“林青天又给咱们老百姓做主了!”
这时候老百姓中爆发出一阵极热烈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