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林兄吗?幸会,幸会。”
林延潮看了对方,明知故问地道:“请恕在下眼拙,你是?”
对方顿时一脸恼怒道:“林兄,你这记性要好好长长,某是周宗城,你要认几遍才能记住。”
林延潮哦地一声道:“失敬,失敬,怎么周兄,也要来考县试?”
周宗城哼了一声道:“这话该我来问你才是,你四书五经才读了一年吧,就敢来赴考?胆子真大啊?莫非你以为县试考得又是千字文吗?”
“啊?难道不是吗?”林延潮一脸惊愕。
林延潮旁侯忠书,张豪远都是捧腹大笑,他们对这周衙内实在是全无好感。
林延潮一旁黄碧友倒是不解地道:“林兄,这千字文有什么典故?这位是谁?”
林延潮还未答话,周宗城哼地一声,拂袖道:“和你们几个说话,真是枉费光阴。我是谁不重要,反正待到放案之时,你看县前十之人就知道了。”
说完周宗城冷笑两声仰着头昂然而去。
“这人真是太不可爱了,”林延寿摇了摇头道,“居然与我林延寿争县前十,真不知天高地厚。”
听林延寿这么道,林延潮三人都是默默摇头。
“堂兄,低调,低调。”林延潮劝道。
一旁不明真相的黄碧友,看看林延寿,再看看林延潮心道,林延潮不过读了一年多四书五经,都如此厉害了,此人是其堂兄,说不定学问在他之上啊,我一会不可嘲笑此人,说不定能结下善缘。
不久轮到林延潮他们入场,搜身后,当下放林延潮他们过去。
林延潮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进入考棚,后面还有黑压压一片人,尚等得入场。会试的考试规模也不过如此,而三千余考生,县试录取名额不过五十人,就算入围也是艰难,榜首又谈何容易。
县试考棚正面为公堂,公堂前是数排考房,东西相向,中间是甬道,茅房在另一端。
林延潮默默记忆地形,公堂上设公座,侯官县周知县,县学教谕都坐在上面。有顶遮盖的考房不够三千多考生考试,所以堂外甬道东西两侧还摆上考案,作为露天考点。
坐在这考试若是碰上刮风下雨,太阳晒,那就凄惨了。
林延潮等考生先被待至公堂前等候,一旁有小吏唱名,次第向周知县一揖致敬,一旁禀生认保。
待到了林延潮时,一旁小吏唱名道:“洪塘乡林延潮,禀生林诚义作保!”
林延潮低头作揖,但听一个声音:“学生林诚义保!”
当下林延潮无法看清禀生中哪一个是林诚义,作揖后就领到试卷纸,一名小吏带去应试,小吏在一旁低声道:“是,林公子吧,林贴书关照过了,卷上写有你的座次。”
哪里都避免不了潜规则啊,就算再严格的省城考试也是一样,换了一般不知底细的子弟,哪里知道这一点,待抽没有露天的考点,或还在怪自己运气不好呢。
林延潮看了卷子钤印上书‘玄二癸酉’。
带屋顶的考房以千字文里‘天玄地黄’排列,只有四行,其余都是露天。癸酉即按照天干地支排的,在六十进制里排第十。二癸酉就是七十,也就是玄字排第七十号考房。
林延潮本想顺着甬道自己找考房的,但小吏殷勤地领着林延潮领到座位前,他也就不推脱了。
考房很低矮,林延潮刚刚拔个,站起来可以碰到头的,左右都是厚厚的板壁,一张可以拆卸的几案横在上面,除了盛水的笔洗别无他物。
林延潮走进考房,将长耳考篮里的东西一一拿出,陆续左右考房也是有考生入内。
笔墨砚都是摆在几案上,将卷子放好。等了一会考生终于进场完毕,考棚大门关闭,公堂上击云板声大作,试场肃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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