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一时失语,露出了‘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表情来。
甄老爷则是急怒攻心,心道我本以为此子是老实忠厚的人,没料到啊,没料到,这还没入赘,竟已是打起甄家家财的主意来了,真是心机套路深啊!
看着甄老爷甄夫人这一脸吃瘪的样子,陈济川以下的林府下人都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甄夫人气道:“贤侄,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若你不赘入我甄家,我们就退婚。”
林浅浅笑道:“亲家,可你方才说不是来退婚的。”
甄夫人一愣,心道自己是有这么说过。
林浅浅继续笑道:“甄夫人,你乃有身份之人,方才既答允了,可不能食言。”
顿时甄老爷甄夫人都大呼中计,但怎奈话已说出口了。
张绅起身,重重哼了一声道:“状元公,令兄在此装傻充愣,你也不说说话吗?”
张绅认为林延潮会顾及张鲸,至少会在此事上帮他们甄家施加压力。若得罪了皇帝眼前的亲信宦官,林延潮哪还有起复的可能。
张绅一脸自信。
林延潮徐徐道:“我有言在先,不插手此事。家兄的婚姻之事,家兄自决之。家兄若真入赘,我不拦,家兄若真不肯,我也不强加己志于他,别人也一样不可逼迫于他。张公子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林浅浅,陈济川都是一脸欣然。
林延潮话说得很明白,若是林延寿真要入赘,他是不会阻拦的。但林延寿不肯,那我也支持,你们甄家要想以退婚强迫,也是休想。
张绅冷笑两声道:“状元公眼下自身难保,也不知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替令兄扛住此事,免得以后追悔莫及。”
林延潮沉下脸道:“张公子,有的话可以说,有的话不能说,说出来你担待不起。”
张绅冷笑道:“怎么状元公还要如何吗?你眼下冠带闲住,还能奈我何?”
说完张绅转过头道:“大姨夫,大姨妈我们一片盛情而来,岂知他们林家居然视我们甄家盛情于无物。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们一个公道。”
甄老爷,甄夫人对视一言,皆是无可奈何。这一下两家可是真的撕破脸了。
这时就听得门外有人,疾步入内道:“老爷,门外有两位内官求见!”
甄家三人一奇,心想林延潮眼下闲居在家,怎么会宫中内官来呢?
“请来!”
林延潮起身刚走出中门,就见两名内官进入中门。
但见这两名内官穿着阳生补子蟒衣,一望即知是宫中的贵珰。
两位内官一见林延潮即,满脸堆笑道:“见过状元公,冒昧上门,还请恕罪啊。”
林延潮见两位内官,都是熟人。因为林延潮身为日讲官,入值大内,皇帝身边的太监,自己都认得。
这两位太监,一位叫孙隆,一位叫马广。孙隆是老相识,当初天子赐他三元及第匾时,就是孙隆上的门。
林延潮马广笑着道:“孙公公,马公公,这是哪里话,不知何事上门?”
孙隆两位内官笑着道:“我们不过先张贵珰一步,他眼下手持圣旨马上就到府上。”
“圣旨?”
众人都是惊讶。
林延潮心底有数,只是这圣旨虽比意料中来得有点迟,但却胜在来得很巧。林延潮知甄家的人在听着,故意询道:“不知是哪位张贵珰?”
“不是哪位,而是两位。”那孙隆笑着道。
张绅没有出迎,却在一旁听得清楚,心底不由一惊,两位张贵珰,宫里能得此称呼的,唯有张宏,还他干爹张鲸,这两位天子最器重之内官啊。
自己干爹居然亲自出马还林延潮传旨不说,天子还犹自觉得不够,竟然还派了另一位大太监张宏来给林延潮传旨,这旨意之隆重可想而知啊。
张绅脸上惊疑不定,这时甄老爷甄夫人二人看不明白,向张绅问道:“这状元公眼下不是被天子夺职了吗?怎么天子还给他下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