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止在房间里好吃好喝呆了三天,中间除了一个送饭的小丫头,连只苍蝇都见不到,更别提清浅和顾少焱了。
更惨的是,那个相貌清秀的丫头不知是天生哑巴还是不爱说话,每次她来送饭或者收拾碗筷的时候,关止都要絮叨叨地问上许多问题,可是她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连个单音节的词都没有。
关止从床上移到躺椅上,再从躺椅上移到凳子上,然后又晃到门边戳戳那层看不见的结界,没有事做没人聊天没有书看,关止无聊地把躺椅再次挪了位置放到窗口,倒了杯凉茶躺在上面开始数荷叶。
一片两片三片……有三片摞在一块了,二十八片……那片太大了,挡着其他的看不见了,算了,加五片,一百一十六片……有人跳水了,一百三十四片……
咦,没掉下去!
关止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个长衣飘带的纤瘦女子施施然踩在水面上,衣不沾水莲步轻摇,碧绿的荷叶中摇曳着粉嫩的荷花,此时却都成了美人身畔的一抹淡景。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
迫而察之……
太远了,看不到啊!
关止悻悻地看着凌波仙子姿态优美地摘下了池中心唯一一朵青莲,然后背对着他转身,往岸边走去。
扭头,至少让看个正脸,扭头啊!
关止内心的呼唤起了作用,水中的那位美女侧首抬头,皱眉看了一眼半截身子蹿出窗户的人——作为一个修仙者来说,这么强烈的被注视感不可能感觉不到。
靠,怎么是她!
关止下意识地抬手,等他反应过过来的时候,带着茶根的杯子已经脱离了手心,向着窗外砸去,他动作敏捷地向旁边一跳,想要避开注定会被结界反弹回来的茶杯。
过了一会,窗户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陶瓷碎裂声,因为隔了两层楼高,声音并不算大。
咦,怎么掉下去了?
关止从窗户探出头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了茶杯碎成几片的尸体,莹白的碎瓷反射着午后的阳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关止没有去看飘在水面上回到走廊里的美女,他笑眯眯地关了窗户,把自己扔到床上,手开始在床单上慢慢比划。
在他被关在屋里的第二天,就试着用所有能移动的东西撞过结界,无一例外地被反弹回来,而窗户在他以为肯定也会有结界的情况下,就没有再试。
而现在,窗口没有结界,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他可以用撕开的床单被罩做成绳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从窗户溜出去,然后……然后就自由了!
哦,这实在太美妙了!
关止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再上扬,舒服地翻个身,继续……他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刚刚才在窗户口见到的美女打招呼,“嗨,清浅。”
清浅袖子在身后一扫,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然后她移到桌前坐下,摆上一个玉算盘,算珠个个光滑圆润,纹理细致,漆黑如墨,不掺一丝杂色,一看便是值钱的物件。
关止作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此时盯着墨玉算盘的目光热切地简直要融化它们。
清浅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来和你算下账。”
“什么帐?关……我爹给赎金了?”关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你爹还没回信呢,”清浅轻轻拨动了一下算珠,“我算的账是你这几天吃喝打砸的东西,你在这住了四天,总共吃了六顿饭,一餐一钱银子,总计六钱,一盘葡萄……”
“等等,”关止懵了,“我是被你们绑架的,又不是来这里吃饭的,凭什么还要收钱?”
“我没算你留宿的银子,”清浅手下不停,语气清淡,“你打碎上好的白瓷茶杯两个,六十文……”
“停,”关止被玉珠清脆的碰撞声激得恼火,伸手去抓在算盘上不停拨动的手,可是没见那双手怎么动作,偏偏怎么也抓不住,他站起来往那边一扑。
“啪……”
清脆的声音让两个人都顿了一下,然后响起来清浅不带语气的声音,“白瓷杯加一个,三十文,上好的雨前龙井四壶……”
关止懊恼地坐下来,扯了扯宽大的衣袖——这该死的衣服,就不会做件好事,平白地又多了三十文钱,最重要的是,自己从哪弄钱去,指望那个便宜老爹,算了吧,一个弃子,谁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