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不是这世界的人,这世界里的事我也管不了,天下兴衰生亡又与我何干?我记得的,只有那些在听风镇上的日子,别的,我连真假都分不了,记他作何。”
“既然你能留在这里,那我就将琴谱告知你。”南山打断了二人的话,
东阳却起身,向着云书说到:“云书小兄弟,你还是再多考虑一番吧,此事不急做打算。”
“我只想学一段琴而已,身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况且此地正与人世相隔,求之不得,还有什么可以多做考虑的呢?”
静笙听此,却是冷哼一声,道:“你执意要如此,我便一人前去西方,请允许我带着落魂石。”
“不行。”云书道,“我说过,我不会管这世间事。”
“你……”静笙面上一丝怒气闪过。
“静笙,你回六道吧。”
“荒唐。”
说罢,静笙却转身,霜面通红,凌着湖水,脚下一轻,便略过湖面而去。
“静笙姑娘!”东阳却急道,接而他亦离开亭子,向静笙追去。
亭中便只剩云书与南山二人。
“虽不知道你为何要学这曲,你也未必能学会这曲子,但是我很高兴你会选择留下来。但是我也希望你离开。”
云书却不解,此话所谓何意,兀自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这山上有东阳兄和我就够了,我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这座山本就只属于琴笛。”
“我也希望在这山上找一处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你与他如何过活,我不会打扰。”
“你心中戾气太重,这不是放下一切的样子,恰恰是放不下一切,这样是学不成琴的,何必浪费时间。”
“呵呵呵……”云书一阵笑,接而道,“我放不下?天下只有一件事我放不下,别的,从来没拿起过。”
“琴声里的浩然淡雅我听了这几十年,我心虽算不得如琴明净,却也识得孰是清净孰是浮躁,你绝然不是能学琴者,你自己心里明白。”
“哼。我的心我自明白,我只想不管这世间的事了,这本就与我无关。”
“我想本想将琴谱给你,是不愿断送了这琴音,但,你和静笙一起走吧,你们有自己的使命,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逃避并不是逍遥自在。”
“你不愿教我这琴也罢,我做什么打算由不得你来分说。”
“琴,我自会教你,但什么样的曲子,什么样的琴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抚琴者的心境,‘落指三寸,入魂三分’。”
“‘落指三寸,入魂三分’……”云书口中缓缓念着,“似乎,在何处有过听闻……”几分的熟悉,他一阵思索,想着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样的话,曾经有过一人也抚琴,弹过动人的曲子,然而那些已并不重要,关于这句话,或南山指下所弹之曲,没有分毫记忆。
“哦?天下话理,大多一致,这两句话虽是这琴谱的开篇要领,其间却蕴含着世间许多道理——大凡成事者皆成魂,魂生则人生,魂死则人灭,而人灭却魂未必死。”
“一段琴音,竟如此玄妙。”
“你未曾见过这琴的真正威力,这不仅仅是学琴,这更是一段修行,琴音可随人心走,或成人,或杀人。之所以要将学琴者留在山中,既是禁锢学琴人,亦是封印这琴音,活人死琴,死人活琴。”
“这曲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云书听却眉头皱起,没想到这琴如此的不简单。
“我一直相信妘镜不是这世间的人,这曲子来到这世上就有了种种的不同。或许你说,你不是这世界的人,也正是一种缘分。”
“妘镜……这……”云书深吸一气,双目轻合,“好熟悉……这曲子……”猛然,他头中一疼,不禁打断了他的思索。
“或许你真的不该留下来。你一定学不成这琴的。”
“不,我会留下来。”
“那你留静笙姑娘一个人去西方,这又算什么?”
“我说了,世间之事我不管。”云书道,又看向湖的对岸,然而早已不见了静笙的身影,“一个六道足以管这天下的事了。”
南山却笑一声,继而道:“好!既然你心已决,便留在山中吧,或许只过两三日逍遥,你就会将过往都忘掉,你心中的戾气也会随之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