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为了什么而复仇?”
云书却陡然为之一颤。
“我不知道人们怎样看六道,我自幼生长在玉虚山上,但我知道每个六道人的口里都终日念着天道正义,我们修行就是为了除暴安良,而不是挑衅暴戾来耀武扬威,人们越来越看不清这点,总把别人的帮助当做对自己的奴役。世道变了,人们没有经历过磨难。”
“其实,或许天下人并没有这样想,只是魔教中人妖言惑众罢。”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魔教中人……你,你说?你记得山洞里发生的事!?”
静笙忽的心中无名一喜,如果不曾记错,他们只有那日在山洞里听见过魔教人的蛊惑妖言。
“什么?”云书却不解,“山洞?”
“你……”静笙又陷入迷茫,云书一定在掩饰什么罢……
“你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是吗?”
缓缓的,静笙摇头。
“我们明天继续前行吧。”
“嗯。”云书道,接着,他又徐徐撑起船来。
湖面上飘来缕缕血腥臭味,银光之下一片片死鱼将湖水中的星月倒影遮蔽,只露出一张张乳白色的鱼肚子,而三生剑上的寒光正将二人轻轻的笼罩。
云书撑了一夜的船,静笙便在身后看了他一夜。
又一天过去,湖水没有岸,竹筏就像在不停的打转。
“我们回去吧。”云书道。
“既然落日的方向一直在那边,那一定没有错。”
“如果我们死在这水上呢?”
“我们别无选择。”
“嗯。”
“你休息一会儿吧,云书。”
“我没有累。你在竹筏上躺一会儿吧,小心那长生藤。”
“嗯。”
“说起这长生藤,人们真是可笑,谁见过它长生呢?竟还效仿他自成一派功法,这是真的吗?”
“嗯。长生殿。”
“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日夜重复,向着落日的方向——西方,他们走了当有七日。第五天竹排上有了裂痕,长生藤捆绑的地方也将竹排勒破了,而今晚,方一入夜就下起了大雨,雷鸣不绝,狂风将他们吹迷了方向,水浪激荡着,只知道竹排在风雨里吱呀叫着被冲去了不知名的方向。
次日,天空放晴,烈日直勾勾的压迫着。
在一夜的风雨后静笙卧在竹排上睡了去,云书依旧撑着船,不知道被昨晚的风雨带走了多远。
阳光炙人的疼,如毒芒附着在了人身上。
“静笙,你还记得陆青云吗?”
云书似乎从来没有回过头,他一直凝望着远方,手中的竹竿若有若无的撑着。
“他会读出人的心思。”
身后却没有传来声响。
“静笙?”
静笙依旧没有应答,于是云书缓缓回头,却看她安静的睡着,三生剑就躺在她身旁。
云书继续撑船,阳光将竹排晒的要干裂开,突然“噼啪”一声,云书脚下一陷,竹排上缓缓溢上水来。
“静笙!?”云书呼着,而身后依旧没有声响。
云书转身,却看静笙冷霜般的手旁,是一副脸蛋如霞般红晕烧灼,微眉轻皱。
“静笙?”云书轻摇她的肩,静笙嘴上微微一道痛苦。
云书心中却一番焦急,自己怎么没有早先留意到她的生病,茫茫天一般的湖,如何是好……
良久,阳光逐渐收敛,太阳又缓缓落向了船头。
静笙依旧昏迷,云书开始焦虑。
“那是……?”
云书忽看向远方,落日迷离的光晕前,如有一条长线突然伸入了水里。连忙拾起竹竿,云书拼命的往那处划去,渐渐地,那条长线愈发清晰。
“长线”之上,正有一人缓缓行走,似乎瞧见了何物,那人向着云书二人的方向跑来,遥隔一片迟暮的水,依稀之间,向着他挥舞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