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茗伸出手去,本意是想抓着韩震的衣角摇一摇撒个娇,奈何他没有穿衣裳,她犹豫了一下,便豁出去,厚着脸皮往前蹭两蹭,直接抱住他手臂。
“陛下,我可害怕了,睡觉都睡不好,净做噩梦,生怕不知道哪一天,他……他就反过来诬蔑我,若我真是那等厚颜无耻的女人,就算被处死也是自找的,可是我明明……”
她说到此处顿住,头一偏,眼一撇,目光往床褥间扫去。
韩震一直看着她,此时也跟着她目光流转,注意到白绫帕上的斑斑红渍,他自是明白那象征什么。
巧茗见他皱着眉,脸上神色有些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并不发表意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把独角戏唱下去,“只求陛下怜惜,别让我蒙受不白之冤。”
“你说,他叫你每旬第二日送饭去罗刹殿,并打探那处的事情?”
好半晌,韩震才淡淡地问上这么一句。
“嗯。”巧茗连忙点头,又赶紧撇清,“可是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我也不想……”
“那就照他说的去吧。”韩震打断她。
巧茗一怔,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别怕。”韩震把她拽进怀里,“到时候我派人跟着你,将那个作怪的人抓出来。然后好好教训一顿,给你出气。”
巧茗想说一句谢陛下,话还没出口,已经被压倒床褥间,之后许久,都说不出有完整意义的只言片语。
她被他带着,一时飞上云端,一时又见到漫天烟火绽放。
待从目眩神迷中清醒过来,人已在净室浴池中,被氤氲雾气轻轻环抱。
紫宸宫的净室自是比别处豪华,浴池足有两丈(6.6米)见方,以翠玉雕砌而成,池子北沿正中有一铜制龙首,热水源源不断地从龙嘴中流入池中。
若在平时,巧茗或许会有好奇心研究一番,但今晚她已无分毫力气,只软趴趴地吊在韩震身上,说是吊,其实也不尽然,她手臂根本没出力,如果没有他从下面托住,大概早就翻倒在水里。
韩震倒是生龙活虎,似乎有心向她展示这浴池之精妙,抱着她在池中走动,不时感受一番池壁上喷涌出的或急或缓或粗或细的水流,原来这浴池不光引用活水,还有水疗按摩的机关。
巧茗累至紧绷的身体很快舒展开来,韩震感觉到,在池中便与她再次亲热起来。
最后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巧茗完全没有印象,只是昏昏沉沉间,听到陈福叫起的声音,“陛下,该上朝了。”
皇帝要起床,她自然也该起来侍候,可是实在累得紧,竟然连眼皮都掀不开,更别提坐起身来,蠕动了两下完全不得力,气恼得“呜呜”两声。
“你再睡一会儿。”韩震在她耳边说,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屏风外等着伺候的内侍们听清楚,“睡够了再起,朕下朝回来陪你吃早膳,想吃什么自己点。”
巧茗便心安理得的继续会周公去了。
*
巧茗醒来时,韩震还没回来,阿茸和流云两个却已带了衣服首饰过来。
紫宸殿的净室用起来十分方便,因热水自动引流,十二个时辰源源不断,想要洗澡时不需等人抬水烧水,立刻便可实现。
巧茗在两人的服侍下又去净室泡了一阵,然后才穿衣打扮,待收拾停当,正巧见陈福的徒弟齐达章弓着腰,捧了角花笺进来,“娘娘早膳想点些什么?”
阿茸和流云面面相觑,她们是尚食局出来的,这事情上的规矩自然再明白不过,各宫主子翌日的早膳膳单都是头天晚上定下来,一般也不能临时添加更改。
巧茗侍寝一次便有特权现点现做,难怪有那么多人都盼着亲近龙颜。
不过,阿茸想起刚才见到巧茗身上各处都有青紫的痕迹……受了一夜的虐待,伤成这样,再多的特权也补不回来吧。
她摇摇头,收起胡思乱想,专心投入给巧茗挽发髻的大业中去。
巧茗倒没那许多感慨,昨个儿夜里一时冲动,现在回想起来也为自己的大胆咋舌,若是他不肯信,只怕自己这会儿已经给关在冷宫里了。
她舒口气,可是他信了,还说要帮她出头。
巧茗看着铜镜,笑得眉眼弯弯,用那一身青紫与疼痛换一个强大的靠山,再不用担心那莫名其妙的鬼面人陷害自己,还附带赠送随意点单的特权,她以为,还是非常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