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这是韩震自己点过的,明显合他口味的东西,也就不怕再辣着他了,巧茗是真心想对他好,在这方面自然会格外当心。
至于给伽罗的“糖”菜,巧茗选了桂花山药,桂花酱清甜不腻,山药滋养补气,倒是对一大一小都十分有益。
等到真正用膳时,她留了个心眼儿,在韩震问起时,并未直接说明,反而与他玩笑道:“陛下猜猜看哪个是我做的,猜对了才能吃到,猜不对,那就益了我和伽罗。”
站在后面听候吩咐的陈福给这鬼主意吓了一跳,心道:哎呦,我的娘娘唉,是你自个儿用亲手做菜把陛下招过来的,结果人来了你还逗上了,也不怕陛下生气。这皇上生了气,就算不掀桌,御前上下也没人有好果子吃啊!
出乎陈福意料之外,却在巧茗意料之中,韩震丝毫不以为忤,笑着起筷挨个尝过一遍后,准确无误地将目标定在宫保鸡丁与桂花山药上。
于是,整顿饭除了这两道菜与米饭外,他便没再碰过旁的。
“陛下可真是爱吃娘娘做的菜呢。”歇过午晌后,阿茸一壁服侍巧茗梳妆,一壁感叹道,“而且有了娘娘的菜,竟然旁的都不吃,”说着想起什么来,亲昵追问道,“要不是知道不可能,还以为从前陛下没少吃你煮的东西呢。”
“我也奇怪呢。”巧茗倒是不觉这事有什么好瞒人的,坦然道,“还是说真的做过,只是我不记得了?”她想着自个儿不知道原身从前都发生过什么,阿茸却是与原身最亲近的,说不定能想到些什么。
“别逗了,怎么可能呢,御前规矩严,哪是什么人都能随便送菜进去的。”阿茸想也不想便否定道,“你以前最出息的差事就是往甘棠宫给敬妃娘娘送饭了,可那会儿你还没资格做给主子们用的饭菜呢。”
巧茗有点失望,见阿茸已给她挽好了发髻,便随手从妆奁里捡了支白玉梅花簪子递给阿茸。
阿茸接过,为她簪上,然后手举银镜,对着桌上的铜镜,前后一照,让巧茗查看可有不满意之处。
论梳头的技巧,阿茸到底有些不如流云。
但阿茸与她更亲厚,说话没什么顾忌,有什么都掏心掏肺地说出来,就算如今身份有变,难免要用些敬称,该说的却也从来不保留。
流云则不然,她三岁起便与母亲一同没入掖庭,性格稳重谨慎,就算在尚食局时,对同屋三个也是一视同仁,如今在巧茗面前更是规规矩矩,与一般宫女和娘娘无甚差异。
所以,巧茗宁肯差了她去小厨房先将鸡汤炖起来,反而留下阿茸给自己梳妆,顺便聊聊梯己话。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能吃得出呢?”巧茗照着镜子,问出想了一夜又大半日也没有结论的疑问。
“唉?”阿茸看见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镜子放回妆台,突然间想起来什么,眯眼笑道,“你每旬第二日中午前总要带着食盒出去一趟,说是去见同乡,联络联络感情,万一将来出宫寻不到好人家,两个人还能互相依靠。每次还让我帮你打掩护,难不成……”她忽地瞪大眼睛,放胆猜测道,“难不成你在说谎,其实你是偷偷见陛下?”
“陛下要是想吃我煮的菜,哪里用得着偷偷摸摸。”巧茗摇头道。
每旬第二日,是去罗刹殿的日子,而等在那头儿的人到底谁,她如今还不清楚,但若说是韩震,于情于理都不通。
这日下午,巧茗大展身手,一共做了四道菜,分别是松鼠鲤鱼、荷叶鸡、芋煨白菜与三笋羹。
晚膳时,她照旧有心试探,将这四道与尚食局送来的菜肴混着摆放,却只告诉韩震,“松鼠鲤鱼是我做的,至于其他嘛,还有几道,照老规矩,看陛下能不能尝得出来。”
韩震果然又全都尝了出来,并且也照着他的老规矩,只吃巧茗做的几道菜。
巧茗虽然仍是想不出究竟,但也明白过来,只怕她被封妃,与韩震本人有着极大的关系,并不像德妃说的那般全是因为太后选中自己抚养伽罗。
甚至,如果说从前与皇帝有过什么纠葛,也不是那个真正的林巧茗,而是她梁巧茗自己,因为韩震认得不是那张脸,而是她做的菜。
这做菜么,如同写字作画,一个人有一种风格,除非刻意模仿,否则绝不会有两个人能做到一模一样。
“陛下,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尝出来的,好不好?”
饭后消食,巧茗缠着韩震问了好久,他只是笑而不答,最后淡淡道一句:“你做的好吃,甚合朕的口味,旁人做的没有那种味道,朕一吃就知。”
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却能听得出韩震对她的赞美。
至少,这第一步迈得不错,一天下来没白忙活。
巧茗一鼓作气,又加了把劲儿,侍寝时强忍羞意,比前两晚更迎合一些。
这点上,效果更加立杆见影,韩震折腾了她大半夜,听着二更的梆子响起来,才叫了水,抱她去净房清洗。
鹿鸣宫的净房自然比不得紫宸宫的,那澡桶放在民间也是大尺寸了,可怎么也比不了浴池的宽敞舒适,韩震高大魁梧,手长脚长,抱着巧茗往澡桶里一泡,难免有些局促。
他皱着眉头,修长手指轻轻划过巧茗肩头,轻声道:“还是浴池舒服,明天唤人来动工,你在这儿住着不方便,不如先搬去紫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