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天都的路,除了走最快捷的都城官道,也不乏山野小道,倒不曾多费时间,白萝就在附近山村里找到了曾走小道去天都的人,两锭白银直接搞定路线。
“这条路虽是便快,却属最难走,老头子我也是早些年常走,有一年还在青峰坡上,遇着过一头吊晴白额的大虫,差些丢了命,至今啊,也还有些怕呢。”
敲着手中烟斗的老伯已是满面风霜,起初被一众人找上门时,凶神恶煞的还以为是要打家劫舍呢,若非见到领头的白萝似极个弱质女子,也不会一时头热拿了银钱来带路。
此时坐在松石上再看那穿着一袭黑裙的姑娘,和昨夜里依旧好看的差不离,可是偏偏这么一个姑娘家,挥起刀来,比西埔的杀猪佬还吓人,一刀就将碗口大的花蛇斩成了几截,可真真是……
撩着裙摆蹲在溪边的白萝,将老伯的话听了满耳,笑着掬了一把清凉的溪水浇在血迹斑斑的清月剑上,那是方才斩蛇时所残下的,自上次被蛇咬了一口后,她这惧蛇的根算是彻底落下了,以至于方才只见滑至老伯脚下的蛇尾,便拔了剑使了绝杀的招数。
瞧着那被她断成几截惨不忍睹的花蛇,白萝便想起东宫的那只大白蛇来,尚还是她养蛇毒伤时,有一日里,卫明贞无趣揽着她坐在玉台上,雪白如玉的素指就点向池里翻滚的白蛇,似乎是要下令让它过来,白萝瞬间就变了脸,却徒惹了身边人的笑意。
“害怕?绒绒可真是胆小,知道我若是怕一样东西了,会如何做么?”
她就凑在她的脖颈边,动作亲昵的呼吸着,话语中的危险气息凉薄极了,白萝且用手推了推她后,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若是你,我没猜错的话,那不得是杀了。”
她满以为自己猜的对极了,毕竟这样才能符合卫明贞的暗黑性格,岂料她还是想少了,只听那女人用最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珊珊说到。
“杀了?不,不,那样就无趣了,若是死物倒罢了,可若要是活物呢?”
白萝下意识的看向已闭起美目的卫明贞,直觉她要说的话可能比自己想的要大出入了,且这些话,如何听都似乎还透着股别的意味。
“若是活物的话,我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将其擒之,日夜折磨,看着其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一一尝尽……”
“行了,神经病。”
那些还没说完的话,白萝已没了兴致,她还真是低估了卫明贞的变态度,用惨叫和求饶来洗刷心底的惧怕,不得不说还真是个好方法,也就她能想出来。
以至于那时候,白萝还曾对自己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切惹不得卫明贞,以免万劫不复。
当记忆回笼之际,白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脊背已是凉透,说真,如果现实允许的话,她这辈子都是不想再见到卫明贞那个睚眦必十倍报的女人,特别是在经过那日以后,天知道她最近纠结这个事情,都快失眠了。
想她行军打仗多年,在悬崖边上铺着树叶都能睡酣畅的人,现在居然会失眠,简直太可怕了。
紧赶慢赶硬是用了七天的时间,一行人才到了距离天都最近的月城,好在一路也不曾遇上个甚大虫,脚程不曾误下。直到月城下,断了消息好几日的白萝使了人去打探一番。
“小姐,也是怪了,这里的守门卫似乎都不知道缉拿一事,还说太子妃已然归东宫了!太子殿下依然没消息,现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莫过于陛下那私女。”
闻言,白萝扔了手中绿油油的松枝,不甚明朗的笑道:“还有这等怪奇事,我倒好疑回去东宫的太子妃是哪个了。”
不消说,这里面都是阴谋,想起先前在贺州的缉拿令,白萝这才想通透,那只怕并不是真的要抓她或是杀她,意图不过是在告诫她,告诫她聪明人是不会再回天都,所以在他们以为目的达到后,就准备了假货?
“如此一来,小姐不是更好行事了,既然东宫已有人,回到天都也就不拘东宫一处了。”老五麦黄的面上浮出一丝深意来,对白萝如是到。
“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我担忧的却不是这些。”
她所担忧的是,作假之人可以不用管她是谁,但是总不能疏忽了她的阿爹吧,一朝掌尽兵马的大将军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可偏偏跟她有关的所有事都进行的很顺利,甚至她阿爹还勒令她不许回天都,所以这事很显然都被她爹所知。
忠君爱国几十载的阿爹,这是要做什么?
“今日便进月城吧,有些事还待从长计议,贸然归京可不是好事。”顺便也好好听听陛下那私生女的事,白萝对这个可是期待已久了。
果然此处并不知缉拿之事,一行人也就平常的进去了,找了一家落脚客栈,白萝便让大亮陪着老伯好生吃了顿酒,然后将人带去东市租个牛车送回,也当是有头有尾了。
那老伯走前喝多了酒,几番想同白萝说话,却又摇头作罢,隔着一层轻薄的头纱,白萝虚眸笑问道:“老伯可是有话要说?”
“善人姑娘,这话也不知当说的否,走了这一行路,咱老家伙也能看出来姑娘是个命善的,敢问姑娘可有婚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