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盛氏便带了昭华进了宫,玉明殿的宫人被□□的甚是妥帖,虽是第一次瞧见昭华,却皆是垂首敛目,不曾乱瞟一眼。
阮贵妃瞧见昭华未语先垂泪,把人拢在怀里好生打量了一番,才拭着泪珠道:“好孩子,这几年委屈你了,如今只管安生在武安侯府住着,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莫要软了性子,只管给我顶了回去,万事都有我担着。”
这阮贵妃之所以对昭华如此疼爱,其中还另有些缘由,当年昭华的母亲长宁郡主怀了她已有八个月,正巧进宫探望还是阮昭仪的阮贵妃,那时阮贵妃可不比现在尊荣,虽是九嫔之首,却不受圣人宠爱,且当时有一位淑妃极得圣宠,为人跋扈,正巧那日也不知她瞧了阮贵妃怎生的不顺眼,竟命宫人挥掌与她,那宫人蓄着长长的指甲,这一掌下来可不生生要毁了阮贵妃的花容月貌,而陪在她身侧的长宁郡主自然晓得宫中的嫔妃万不能毁了容貌,当即以身挡在阮贵妃的身前,这一掌那宫人下了大力气,当下把长宁郡主挥倒,也因此动了胎气,竟是早产,这宫中自是不能留她生产,阮贵妃含泪让人送了长宁郡主出宫,却不想她在轿中生下了昭华,当时正是雪天,天寒地冻的,长宁郡主自此坏了身子,在不能生育,且早早的送了命去,而昭华也因此落了寒症,只是那时淑妃势大,自不能这般直言,只对外道是她淘气,不小心掉进了寒潭之故。
阮贵妃知晓姐姐这番遭遇皆因自己,如何不痛心,当时只恨不得活活剐了那淑妃为姐姐报仇,在长宁郡主病逝后,阮贵妃原想把昭华养在宫中,只是那时她私下与淑妃斗得你死我活,哪里敢贸然行事,正巧昭华父亲信国公奉命镇守南地,昭华便随了去,不想信国公痛失爱妻,便是有爱女在身边陪伴,也无法抚平这丧妻之痛,身子也日渐的不好了起来,生生拖了五年到底还是去了,那时昭华不过是八岁大的小娘子,竟无一人可依靠,实在可怜可叹。
“本这一次是想接你进宫来住,只是眼下宫中处境亦不乐观,到不想你也搅进这是非中。”阮贵妃轻叹一声,看着昭华不由想起了姐姐,若不是她之故,姐姐也不会早早的去了,也拖累也姐夫,竟没有让信国公一脉延续下来,只可怜了昭华这孩子,也没个兄弟帮衬,日后让她如何放心得下,想到这,阮贵妃原就打定的主意越发坚定起来,且越瞧昭华越是喜爱,哪里能与她那木头般的儿媳妇相比。
昭华亦是被惹得泪珠点点,却不忘劝慰阮贵妃,道:“娘娘怜惜昭华,昭华自是都明白的,莫要伤心才是,若不然,岂不是昭华之过。”
阮贵妃点着头,也怕自己招惹了昭华落泪,伤神伤身,忙道:“瞧我,只顾着哭了,倒是把正经事给忘在了一边。”说着,便是一笑,正待开口,外面宫人传来请安声,却是皇太子齐光到来。
阮贵妃笑了起来,拍着昭华的手,甚是亲昵的道:“瞧瞧,这心里刚念着他,他便是来了,可见是心里疼惜你,知晓你过来,竟比平日里来的还要早。”
昭华浅浅一笑,略带了几分羞涩,之后垂下眼,只盯着放在膝上的一双素手瞧着,她那双手,可谓是玉指纤纤,染着浅粉色的蔻丹,衬得这双反倒更显柔美细嫩,犹如冰雕雪砌之物。
齐光进来与阮贵妃请了安,便笑道:“这便是阿秾表妹吧!”张口唤的便是昭华的乳名,笑语间,齐光神色甚为亲近。
这皇太子身材高挑,生的及是俊俏,一双桃花眼天生多情,微微含笑的样子更是极尽风流之态,饶是昭华无意招惹,心中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昭华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昭华敛衽屈膝,身姿柔美,这一番行礼下来裙裾未动,只广袖轻轻带起,好似一只彩蝶翩翩飞舞。
齐光凝视着昭华,他自认见过无数美人,虽是各有美态,却是无人担得起一句殊色无双,倒不想,这个被母妃整日挂在嘴边的小表妹,竟活生生的印证了这句赞言。
阮贵妃见儿子这番情态,唇边不由挂了笑意,柔声道:“还不扶了阿秾起身,傻愣着什么,便是你表妹出落的好,也禁不得你这般看。”这话,便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在其中,又与昭华道:“什么太子啊!殿下的,那都是给外人叫的,你是他嫡嫡亲的表妹,难不成一声表哥还称不得了?”说着,似迁怒般的睨了齐光一眼。
齐光嘴角微微翘起,扶了昭华起身,笑道:“母妃说的对,你是我的嫡亲表妹,自是要称呼我表哥才是。”
昭华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太子表哥。”态度神色拿捏得当,既然不显得疏远惹人疑心,有不过过于亲昵,与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