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过年是喜庆的日子,可是自定国公大军打了败仗正要回返时,整个朝廷哪里还有心思过年,朝堂的气氛压抑低沉,让人感到京城的天都变得低了。这几日已经得来确切消息,周朝边境庆延二州兵败,申国公父子战亡。
国赖长君,但孝明帝体弱,在位仅十五年不到,一生有五子。而皇后曹氏有两子,长子名为萧煜,刚出生满三岁便被立为太子,次子萧灿,其余妃嫔有三子出生,一子夭折,其余两子皆年幼于太子,名萧炫和萧焕。如今大皇子萧煜十一岁;二皇子萧炫十岁,宋贤妃所生,对了,她和太皇太后同姓,没错,二人是同族远亲,是姑侄关系;三皇萧灿八岁;四皇子萧焕六岁,陈贵嫔所生。太子长至七岁,孝明帝崩,太子萧煜登基,曹太后监国辅政,国号仍是建元,本意是太后还政后再改元。
此战在朝廷本就争议很大,而安远侯一派主战,安远侯曹琦乃曹太后之父,任兵部侍郎一职,后主战派力战群雄,派出五十万大军分两次开拨,定国公与申国公先领三十万军打前锋,过后由安远侯世子曹凯领二十万大军押后开拔。但此战如今折损大半兵士,还加副将申国公父子战亡。于是建元二十二年新年的到来,并未缓解朝廷中的紧张气氛,毕竟此战失利,也得有人承担责任才是。
而同时申国公府邸挂白一片,府内的仆役脚步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因为申国公和世子都去了,女主人即便也才生下个嫡子,但却听说女主人也是要不好,这要万一……一下子府里便没了主心骨。如今府里的庶务都由老夫人王氏代为管理。
“这些都是你和弟弟的,名单你姐弟二人都有。你二人要保管好,这份名单你外祖母也有一份。”此时周氏靠坐在暖阁的炕上对站在炕边的姐弟二人嘱咐道。只见这姐弟二人身着白色麻衣,一个年龄约莫八岁,样子冰雪可爱,一个年仅五岁,看起来还处于懵懂的年纪。二人手牵着手。但孩子的眼睛和心里毕竟纯净,能感觉到母亲似乎就要离他们而去,眼里含泪,面色苍白。
“娘,你是不要我和弟弟了吗?”那八岁的姐姐哭着说道,躺在周氏里侧的那小婴儿也哇哇的哭着,伺候在周氏身边的奶娘急忙过去。先抱了那小儿去喂奶。姐姐牵着的五岁小儿用袖子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呜咽不止。
“娘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周氏面色并不显得苍白,指甲细看已经发青,可能是因为儿女天天要来的缘故。脸上带着厚厚的妆,细看脸上的胭脂便很厚。她温和的笑着摸着女儿的头发,然后叫着女儿身后儿子的乳名,将其叫道身边。
“宝儿乖。哭什么,母亲还在这里。你乖些,日后不要顽皮,要听姐姐的话,好吗?”周氏拉着小儿的手温声嘱咐。
“娘……娘……宝儿……听话。娘……要……快些……好起来。”那小儿哭得哽咽,说话便断断续续。
“嗯,娘一定能快些好的。你以后莫要顽皮。”周氏答应道,细细看着一双儿女。眼色发红,极力压抑着眼里的泪水说道。她不想给儿女留下她就要不好的印象,虽然她想看着儿女几个成人长大,但又如何挣得了命。
……
“婶婶知道,老国公是忽然中风去的,没留下什么话,如今……如今国公爷和世子也去了,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侄媳的身体眼看也不顶用了,就想请叔叔和族里做个见证,将国公府的产业先分了……”周氏用帕子掩着嘴对着李氏低声哭泣的说道。李氏是林氏族长林腾的妻子。
年节下整个林氏族里气氛都是压抑的,因为申国公和世子双双战死沙场,周朝大军折损过半,还要处罚一些相关将领,也不知申国公父子战死能摆脱这些么。周氏虽然生了儿子,但这个儿子命却硬,不仅克死了父亲,哥哥,如今周氏也要不好。
虽然林氏一族族长历来出自他们这一支,但林氏的靠山到底还是申国公府。往日里周氏虽然是国公夫人,但日常交往却也亲切宽和,对她这个长辈也十分尊敬。
这几日晚上就不断有人找了丈夫,也不知谈了什么。今日一早林业的幕僚曹先生又来找了他们夫妇,说得便是这个事情。如今再看这个境况,周氏是要来个先斩后凑不成。
坐在周氏屋里的有忠勇侯老夫人宋氏,吏部尚书周磬的夫人,还有一位穿着宫中女官的服侍——老国公在世时,申国公府和太皇太后关系就很好,太皇太后仅有一子也就是孝明帝体弱多病,孝和帝登基后子嗣不丰,后来老国公力主孝明太子登基,太皇太后对老国公十分信赖。如今曹太后监政,太皇太后已经久不理事了,想不到周氏能请到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其余便是府里的周氏的两个妯娌阮氏,赵氏。
李氏暗想这侄媳妇倒是可谓为了儿女煞费苦心,林氏族里嫡支六房的曦哥儿就被继母逼着早早分了家,他老子也不成器,败了家业,又是继母故意娶得病秧子老婆。曦哥儿好好的读书苗子如今因为生计在外面给人做伙计赚得家用,族里也不是不接济他,可那东西根本到不了曦哥儿手里,丈夫屡次劝了她那妯娌也根本不管用,说道底也是曦哥儿懦弱,父亲没有成算罢了。可她看周氏,倒是有些成算,但几个儿女年纪到底还是太小。
……罢了,周氏平时对族里也是多有关照,也不能光想着好处不出力的。帮着周氏把家分了,周氏的二哥——那个小陶朱公周蒙可是经商有道,尤其的海货珠宝这一行都把持在他手里。她的小儿子如今也行商,凭借这个,也好让周蒙带挈她的这个小儿子。
正想到这里,她听见动静,转头看到国公府老夫人王氏才来,面色看起来有些匆忙。
“何至于此,黄院正和沈太太都说了,你的身体要好好休养,怎么会提到这些。”王老夫人听了周氏的话,面色一闪而过间似乎有些恼怒,很快便被忧虑的神色代替。
“媳妇不孝,媳妇的身子媳妇知道——已经不行了,沈太太也说了就这些日子了。如今媳妇也是强撑着身子,想在儿媳去前,将国公府产业分了。
按说大房是嫡长房,产业该大房继承大半不止,但媳妇则想着兄弟们也有儿女,以后日子也长,作为宗妇长媳怎么的也要照顾兄弟,不如除了宗业田和功勋田不动外,其他产业分成十成,大房三成,二房三成,三老爷是庶房,也留给三老爷三成。剩下的一成算是族里帮着照管大房的产业的辛苦费用。若是我去了,儿女懵懂年幼,以后她们手里的产业先都交于族叔和母亲两方打理,待睿哥儿成婚后交给睿哥儿。瑾儿虽是庶长子,但年纪也大了,我这里在嫁妆里单独给他留了产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