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到了某个岁数,总是想要有一个家。
即便是女人,也有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
唐白的话,淡淡勾起了林子淼对未来的期冀。
“很快就会有这种生活了。”她俯下身,把茶壶抱在掌心。
茶壶在她手里扭动了两下,睁着漆黑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半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想要往下爬。
林子淼扣住它的小身子,一只手给它顺毛,笑着说:“它还是不习惯被我抱,老是想爬下去。”
“多和它在一起,它就会习惯你。”唐白建议,“你回家的时候可以把它带回去养几天,再送回来。”
“好主意,我倒想磨磨它的性子。”
两人一拍即合,可怜的小茶壶还在林子淼的掌心四处磨蹭攀爬。
晚饭是唐白下厨做的,就跟那次在意大利的时候一样,他像一个居家的好男人。
吃过饭,两人洗完澡,两人坐在卧室里休息。
唐白坐在沙发上,腿边是一些政府文件,执笔批阅。
林子淼抱着电脑看恐怖片,插了耳机,一个人看得眉毛一抽一抽的。
唐白偶尔抬头,看到她奇怪的表情,问:“你在看什么?”
林子淼不答,把电脑反转给唐白看。
屏幕转过去那一刹,跳出一张鲜血淋淋的面孔,唐白吓了一跳,手里钢笔一划,在文件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林子淼坏笑,“吓到了?”
“吓到了。”唐白低头看到文件上被划拉出来的黑线,有些哭笑不得,“你晚上看这种片子,不怕吗?”
“怕。”
“为什么还看?”
“就像有些人吃不了辣,但还是不舍得不吃,一边流泪一边吃辣。”
“除了看动漫看恐怖片,你还喜欢看什么?”唐白放下文件。
“武侠剧热血剧。”林子淼把电脑界面转回来,继续看,“偶像是李小龙。”
唐白抬脸看她,“你受谁影响这么喜欢武术格斗?”
在他的意识里,所有接触过的女人都是像母亲一样喜欢艺术,富有情操,说话温声温气,并且知书达理不涉野蛮打斗的。
“没受谁的影响。”
林子淼垂下眼睛,她纯粹是因为惨死之后觉得自己不能在身体上软弱,所以像个男生一样学了武术和格斗技能。
“只是觉得女生有一身功夫走在外面不会吃亏。”她补充了一句。
“奇怪的想法。”
唐白依旧无法理解,像小痞子那样的家境,不应该有那样的想法。
把文件和钢笔推到一边,他朝她招招手,“过来,林子淼。”
林子淼摘下耳机放下电脑,下意识挪到他面前。
唐白伸手拉住她,把她抱到膝头,林子淼挣扎两下,对这个姿势感到别扭,且涨红了脸。
“你干什么?”
“抱抱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不碰你,乖,抱一下。”
话音未落,手指已经掐着她下巴沿着她嘴唇亲了下去。
温热的唇瓣摩擦过她颈脖,落在锁骨处,停下,轻笑了一声:“让我看看你后背。”
林子淼浑身一颤,推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上回把你从阿尔瓦落那里接回来,你该不会忘了,你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早好了。”
“我看看。”
“唐白!”林子淼听他说到这里,早就反应过来他之前做了什么,“昨晚我宿醉,你看了我?”
“不然你觉得谁给你洗了澡换了衣服?”
唐白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从她睡衣衣摆下伸了进去,摸索到她后背。
他的指尖温热,像一点星火,所过之处皆是留下一片颤动。
林子淼羞红了脸四处躲避。
唐白手指用力钳住她腰身,冷冷威胁:“你再动,要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别怪我轻薄你。”
林子淼一下安静了,面色发红地任他把她背转过去,撩起了身后的衣摆。
她皮肤雪白细腻,受了鞭打,错落纵横的疤痕虽然很淡,但依旧像影子一样留在背后的肌肤上,还有肩上一点。
唐白看了心疼,头一低,吻上了那些浅浅疤痕。
林子淼身子朝前一倾,连耳朵都泛起了红霞,“唐白,好了,你干什么?”
唐白抬起脸,拉下她的衣摆,从身后抱紧了她,冷冷说:“早知道真该亲手杀了阿尔瓦落。”
“都过去了。”
“林子淼。”唐白靠过去亲吻她的头发,“后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
“二叔带了女友回唐家,我母亲想请你一起过来吃饭。”
“好。”
林子淼不拒绝这些家宴,反正以后也是需要应付的。
按照唐白的地位,以后这些宴会会很多。
“你二爷的女友是谁?”她先打听清楚参宴人的信息。
“弹钢琴的,在音乐大学做钢琴教师。”
唐远然的新女友,叫茅茵宁,北都人,与唐远然相识很多年了,最近才在一起,据传这一回有结婚的迹象。
茅茵宁算不上是个美人,顶多只能称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的皮肤,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个头很高,穿一件白色双排扣女风衣像在走秀一样有一股模特气息。
但是她显然很有自信,举手投足间透出大美人的意味,端坐着的姿势也很有讲究,总的来说,茅茵宁很有傲气。
她的年纪有三十了,是时候嫁人了。
晚上六点三十分,唐白牵着林子淼走进客厅的时候,就听见一串钢琴曲叮叮咚咚倾泻流出。
走近了,才看到茅茵宁坐在客厅的白色三角钢琴前弹奏一曲。
钢琴曲渐近尾声,唐白和林子淼只能听到余声清雅。
穿着正装的唐魏然和方悠端坐在沙发上,唐远然斜靠在客厅中央的一尊水晶雕塑前缓缓抽烟。
一曲作罢,茅茵宁站起身来转头,正好看到客厅里多出了一对璧人。
一眼看过去,她就知道这对璧人是谁了。
“唐少爷,林小姐。”
方悠起身,上前拉过林子淼的手,露出温婉笑容:“子淼,你来了。”
“伯母。”她看向茅茵宁,礼貌颔首,等唐白先开口唤了声“二婶”,她也跟着这么叫。
茅茵宁一下子笑了,白白的牙齿,配着眯成一条直线的眼睛,她靠妆容堆砌起来的美丽又消失了两分。
“我还没和远然结婚。”她的眼睛暧昧地瞥向一边默默抽烟的唐远然。
唐远然不动声色地笑:“快了。”
直起身来,他弹了弹烟头,半真半假道:“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样都得赶在侄子结婚前先把婚结了。”
唐白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容,冷笑,他倒是想知道自己这个二叔把欧紫放在了哪个位置上。
席间,推杯换盏间,茅茵宁的眼神若有若无放在林子淼身上,笑着问了一句:“林小姐学什么的?”
“叫我子淼吧,二婶。”林子淼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咀嚼。
茅茵宁递过去一杯酒,“子淼,能喝酒吗?”
“我未婚妻不胜酒力。”唐白回了一句,微微笑着替她挡下了那杯酒。
茅茵宁一看,掩嘴笑:“明白意思了。”
她收回手,一饮而尽,看向身边的唐远然。
唐远然兀自吃菜,眉眼间的神色极淡。
茅茵宁似是习惯他那副表情了,又转回头看向林子淼,继续话题:“子淼学什么的?”
“金鹿棠绘画系。”
“哦,学画画的,大嫂也是学画画的,真凑巧,有伴了。”
方悠也高兴,“我准备让子淼毕业了来我的学校任职,假如子淼愿意的话。”
在她们这些富小姐贵夫人的心里头,名媛学艺术陶冶情操,愿意的就去高等学府做个教师,不愿意的就在某黄金地段开个精品店,管管店面,出个差做买办,生意不好就关门重新来过。
绝对不会抛头露面去做事。
而这也是当初林泉送女儿娶金鹿棠的初衷。
林家在骨子里也是有这么一套上流思想。
林家即将要迎娶的儿媳郁冬冬,也是属于那种名媛类型,所以林泉也是一度对她喜欢得紧。
林子淼抿着嘴唇笑一笑,委婉地回答:“我火候还不够,以后想开个自己的工作室。”
唐白了解她,她骨子里很向往自由,丝毫不愿意受到拘束。
他说:“随她喜欢就好,她做什么我都没意见。”
把她逼急了,她反而张牙舞爪。
唐白摸清楚了,小痞子吃软不吃硬。
方悠听出点意思,又见儿子确实很护着林小姐,笑着说:“我也不勉强,以后子淼想做什么都很自由。”
饭桌上,唐魏然不大开口,他对林子淼这个准儿媳始终谈不上太喜欢,有一点还是因着她不像别家小姐一样柔顺听话。
看唐白对她的态度,委实太护着了。
他和方悠对视了一眼,唐远然笑道:“我倒是喜欢小白的这位未婚妻,有主见。”
茅茵宁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
她和唐远然认识七八年,知他个性,他态度总随性散漫,但不大夸人,唐远然追求她做女友前,也就只赞了一句:“你的钢琴弹得真好。”
她知道唐远然对自己没有爱情,但他坚持说要和她结婚,只是因为他年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