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恪礼佛之时是不许任何人打扰的,所以娄恭人被无情地拦在了清漪楼的小院之外。她急得团团乱转,幸好不一会儿,宗政谨便匆匆赶回府,这才叫开了小院的门。
原来也是凑巧。午膳宗政谨是在外头用的,他带着两个儿子请几位鱼川府的旧识吃酒。因谈兴颇浓,饭后几人都没有回府,而是去了茶馆继续谈天说地。没想到他们走在路上恰巧遇见裴驸马,这位整日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的驸马爷很是热情,非要跟着一起去聊聊,这便同去了。
裴驸马向来没有架子,竟与宗政谨等人聊得极高兴。因心情大好,他还邀请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去参加清河大长公主的寿宴,让众人都感到分外惊喜。
要知道,宗政谨赋闲多年,以前又是在外地为官,他这几位在鱼川府任职的故交官位都不算高,是没有资格得到寿宴请帖的。而宗政伐做为庶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嫡兄宗政伦得了允许能跟着父亲同去赴宴。如此一来,真是皆大欢喜。
可惜悲从天降,裴驸马这才拍着胸脯放豪言要请大家伙儿去望江楼用晚饭,府里就来了人。这人禀报说裴四少爷的病情忽然急转直下,竟然眼瞅着就要不好了。
裴驸马急得立时就走。宗政谨等人既然知道了这事儿,便不好不理,便小心试探着问能否去探一探裴四少爷的病。他们原不做真能去的打算,只是表示关心而已。没想到裴驸马立时便允了,还一手紧拽着宗政谨的袖子同上了他那辆超豪华的马车。
到这时候,宗政谨才听裴驸马吐露真言。原来上午之时,他心爱的孙女儿恪姐儿就救了裴四少爷一命。当时有外人在场。裴驸马实在不好明着表示感谢——毕竟还要为了姑娘家的闺誉着想,他便那般给宗政谨面子,又是喝茶又要请吃饭赴寿宴。
宗政谨心里高兴,表面谦逊不已。马车疾行到了大长公主府,还没来得及见着病人呢,那儿就听说大长公主派人前往宗政家要请宗政恪来,为的是沾沾她的佛缘福气以保裴四平安无虞。
这显见是病急乱投医了。但也说明裴四的情况确实不大好。否则大长公主不会这么做。宗政谨很清楚自家孙女儿的规矩,她下午礼佛时是不见外人的,就连她院子里的奴仆她都会放假。他便将这事儿急忙告知裴驸马。又重新坐马车赶回家里。
娄恭人一见自家老驸马亲自来了,同行的应是宗政家的老太爷,这颗急得要死的心终于放下。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松懈下来就觉得头晕目眩。好玄没摔在地上,幸得身边奴婢给搀住。
一时宗政谨叫开了院门。宗政恪亲自迎了出来,神态平和无惊无喜礼仪周全地给众人见礼。裴驸马,她前世就见过,但此时不好表露出来。便只默默福身。
宗政谨便道:“好孩子,你收拾收拾,祖父陪着你去一趟大长公主府。给大长公主念几卷平安经祈福。”
路上,裴驸马已经隐隐暗示。他们家想聘宗政恪为孙媳妇。若非如此,事关姑娘家的闺誉,宗政谨绝不会松口答应让宗政恪走一趟。不过徜有了这层意思,那就不一样了。
眼看宗政恪离及笄只有两年,宗政谨自然要操心她的终身大事。这个孙女儿不同别的,她无父无母,与继祖母又不是真正的亲厚,只有他这个祖父亲自来为她操劳。
裴驸马初提此意时,宗政谨是不大情愿的。他早就知道裴家四少爷的身体不好,哪怕人才再出众,他也不想给孙女儿找个病歪歪的丈夫。且嫁女嫁低,家世悬殊太大,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但裴驸马说得明白,鱼川府最有名的佛教古刹广恩寺的主持智明方丈曾经给裴四批过命,只要给他找一个佛缘深厚的媳妇儿,让他多沾沾福气,他的身子骨儿就肯定能好转。
宗政谨心里还是存着疑影儿,并不肯立刻就应承下什么,不过还是答应了让宗政恪去大长公主府里的佛堂念几卷平安经。反正不与裴四单独相处,对外也只说给大长公主祈福,再有他亲自一步不离地跟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儿。另外,清河大长公主的名誉声望,他还是相信的,这位是真正的公主典范。
祖父虽如此说,宗政恪却立刻明白,真正要她颂经祈福的人其实是裴四。难道他的病情又有了变故?不能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