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恪默默地用膳,吃在嘴里,暖在心头。她偶尔看一眼李懿,他根本不动筷子,随时关注她的眼神。往往她的目光刚投过去,他就已经夹了她想吃的食物送到她碗里。
李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宗政恪不想去探究原因。下意识的,她觉得那会是一个她很抵触很抗拒的领域。她出自本能地避开,不问不管。
喝一碗粥,每一种点心都尝了,小菜也都吃了,还喝了半碗雪梨羹。尽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宗政恪放下筷子,捧了李懿沏好的茶,慢慢地品。嗯,茶也是好茶。
李懿这才提筷用膳,风卷残云似的一扫而空。见他吃好了,宗政恪便问道:“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
李懿摸摸肚皮,心满意足,懒洋洋地道:“谁啊?”
“天一真宗,是否有一位道号净虚的道姑?”宗政恪道,“她是药庐的杂役道姑,年岁在七十上下。”
李懿好奇地看宗政恪:“你怎会知道净虚?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宗政恪微惊,追问道:“怎么这样讲?”
“话得从头说起了。你还记得吧,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与师父在金帐汗国的流沙河里救起过一个女子。”李懿慢慢道,“后来我们将这女子带回了山门。因她伤得极重,便将她送进了药庐救治。”
他忆起,上回说起这事儿,阿恪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痛哭了一场。李懿天生好奇心重,但这件事,他生生忍住,没有让人去调查。他很小心地维系着自己与宗政恪之间的关系,不愿意有任何不快发生。
宗政恪也知自己留下了破绽,但那次心情激荡实在无法控制。李懿若是暗里去追查了,她无可奈何,也不会因此与他生份、甚至反目。她便点点头,坦然道:“当然记得,我还因此伤心了一场。”
等了等,见宗政恪丝毫不提及她伤心的缘由,李懿有些失望,却也因此决定要再接再励赢得她的信任。
他便继续道:“是净虚一直在照顾这名女子,后来那女子伤势痊愈,因她是哑巴,又不会写字,所以我们也无从得知她的身份来历。净虚心慈,求了药庐的掌事,将她留下做药奴。那女子也是个刚烈的,情愿当试药奴婢,也想得到自由。掌事也可怜她,便允她三年之后放她离开。”
试药奴婢,是给药庐的众位药道人尝试新制药丸的专门人选。每一种药,药性不同、药效不同,药的味道更是各有千秋。有的药能让人昏昏欲睡,有的药能让人丧失神智,有的药能让人生不如死。这是个苦差。
前世宗政恪,既想报答天一真宗的活命之恩,又不愿意再像条狗一样靠着摇尾祈怜、仰人鼻息活下去,便选择了成为试药奴婢,也想为她自己求得新的开始。三年时间,既慢,也快,原本她就要迎来新的生活,没想到,一条白绫终结了她越来越强烈的迈向新生活的祈盼!
这个杀死她的人,在她心里,与最恶的大仇人排在同等地位。她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也要让这个人尝尝她前世死前的万般不甘。可惜,当时她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她只知道对方一定是男子,却不知究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