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治好了那位老首长的病之后,许半生几乎就没跟方琳打过交道。
方琳似乎也知道许半生并无意与她深交,帮老首长治病,也只是为了还取走启功先生那幅“虫二”的字的人情,是以在送了许半生一辆车却被许半生退回来之后,她也便自行消失在许半生的视野之中。
这一次,许半生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要去虫二会所,方琳还感觉到了极其的惊讶。
因为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方琳现在呆在吴东的时间也少了许多。这半年多来,她在京城呆的时间倒是比在吴东多了不少,虫二会所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
这里本就是不太接待普通客人的地方,方琳也不怎么呆在吴东之后,虫二会所就更显冷清,甚至连服务人员似乎也少了许多。
许半生的电话打到方琳手机上的时候,方琳正在高铁上,刚刚离开吴东南站不久。甚至还没有在任何一个站点停下。她这是要去平京,再过几天就是她母亲的忌日,她想去平京和她父亲一起度过。
但是接完许半生的电话之后。方琳就立刻在高铁停靠的第一个站点下了车,并且连站都没出。就直接登上返程的高铁,不过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又出现在吴东。
此刻的许半生,车子已经驶过了江心洲大桥,沿着江心洲的沿江大道,几乎可以看见虫二会所的踪影了。
电话联系了一下,方琳做好了安排,让会所里的人先接待许半生。她自己则是驾着车风驰电掣的赶往江心洲。
大切诺基缓缓驶入虫二的院子,许半生又站在虫二的牌匾之下,久久仰视,似乎在欣赏这幅已经成为他的珍藏的作品。
虫二会所的负责人换了一个,以前那个跟杨氏兄弟有些关系,是他们的一个表哥。方琳在和杨氏兄弟来往越来越少之后,也就换了个管家。她自己又极少再来虫二会所,这段时间几乎完全是那个管家一个人在打理虫二会所。
新管家名为彭连扬,四十岁,面白无须。清瘦的很,身上穿着一件水青色的长衫,外头罩着一件灰蓝缎面的马褂。一条金色的链子从马褂的衣襟之间穿出,斜斜的夹在马褂左上方的领口处,藏在里边的那头,想来是连着一只怀表。
这倒是个很古旧的打扮,许半生没有放过任何细节,连彭连扬脚上的小牛皮底缎面圆口的布鞋都没有漏过。
“许少,您好,我叫彭连扬,是这里的管家。方女士打来过电话,让我在这里迎接您。”彭连扬很客气。声线略显高挑,这也就是在现代。若是搁在古代,他那高挑的声线,加上面白无须,保不齐就会有人误会他是个宫里出来的人。
许半生面带谦和的微笑,对他点了点头,道:“有劳。”
“许少还是坐临江仙?”彭连扬又问。
临江仙是许半生来这里进过的唯一一个包间,那个包间也是整个虫二会所位置最好的包间,脚下便是滔滔江水,临江而仙。包间的门头上,也只写着一个“仙”字,临江二字却是隐在包间的位置之中的。
许半生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罢,许半生迈步走上台阶,进门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似乎让了让身子,这个细节,让彭连扬看在眼里,眼中不禁产生了些许的疑窦。
许半生却并未有任何的表示,而是继续前行,彭连扬也不及细想,急忙两步抢在许半生的侧前方,引领着他走上了楼梯。
楼梯似乎有些陈旧了,这段时间虫二会所几乎没什么生意,打扫卫生的人似乎也有些懈怠,楼梯的木板上踩上去,咯咯直响,还有些扬灰。
许半生微笑着说了一句:“方琳说她现在留在吴东的时间少,这里也有些日子没来了,看来还真是不错。不光她没来了,连工作人员都不怎么来了吧?”
彭连扬赶忙解释说:“方女士现在不怎么管这里,她不来,也就没什么客人来。我见这里生意着实清淡,我又领着方女士的高薪,就不免觉得没必要请那么多人。这里的卫生现在都是我亲自打扫,没办法帮方女士赚钱,总归不能让她再多无谓的支出,我也身体力行的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两日我身体不大舒服,疏于打扫了,还请许少不要见怪。”
许半生点点头,道:“彭管家倒是个有心人。”
这话似有所指,但许半生又并未言明,说完之后也不顾彭连扬的表情有些尴尬,背着手迈步上了楼梯。
走进临江仙之前,许半生还用力的在门口处踩了踩,木板的弹性明显超出正常的范围,吱吱嘎嘎发出古怪的声响,脚下似乎还有些渣子跌落下一层的簌簌之声。
彭连扬赶忙解释说:“这块木板有些问题,我安排人修了,只是工人还没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