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在吃药。”她无意识地答,毫无羞赧。
目光所及处,笔尖刷刷扫过纸页,一个潇洒凌厉的签名便跃然纸上。
哇哦。
她看得认真,冷不丁对上莫迟微微抬起的目光,一怔,翘起嘴角,投以友善的笑脸。
莫迟没什么表情地低下头,继续忙公事。
按理说,把两个大活人晾在一边应该会面有惭色吧,即便不表露出来,工作的速度也会主动加快,甚至在差不多的时候暂时搁置,留着之后再忙。可莫迟不同,他依旧有条不紊,对习萌和姚旭的存在视若无睹,任由他们百无聊赖地等待,姚旭催促两句,他应话的口吻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不会因私误公,这一点姚旭心里清楚,后来索性闭嘴,和习萌一起干巴巴等着。
他想和习萌说说话聊聊天,可习萌坐得远,没过一会又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一边好笑一边又无可奈何,想抽根烟又顾及场所不对,中途干脆起身出去,溜达溜达,顺便缓解烟瘾。
习萌睡得香,嘴巴没闭拢,流了一手口水。
不知何时,莫迟已停下笔;他靠进椅背,松散地撑着头,黑眸湛湛地凝视着她。
他静静看着,良久,哂笑一声,极轻,像在自嘲。
倏地,他神思一晃,想起那晚光线昏暗的操场,独自倚在主入口百米处的铁栅栏旁,高杆大灯远远矗立在东北一隅,冷风一吹,连灯光都寥落。他隐在黑暗里,低垂着头,幽幽地轻嗤了一声,而后抬起目光,迈步离开。
室内空气寂静,阳光穿透玻璃照出乱舞的细小尘埃,他看着她,专注而长久。
半晌,长手一伸,从桌角抽出一张纸巾;起立,倾身擦去她手背上那摊稀薄的液体,指腹在她柔软的下颌轻轻一推,嫣红的小嘴顺势闭紧。
纸巾在掌中捏成团,他瞄向某个拐角,手臂微扬,轻松一掷,纸团准确无误地投入垃圾桶内。
他淡漠的表情有点懒,又有点乏,重新坐下,桌面上的文件依旧挤着密密麻麻的字体,视线里,粉白娇憨的女孩依旧睡得香甜。
***
傍晚,莫迟走在前方,习萌和姚旭紧随其后。
习萌担心熟人撞见,有意放缓脚步,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
姚旭走几步,回头,冲她招手,“怎么稍不留神你就磨叽那么远了?快点儿,你不饿么,我可是饿得快罩不住了。”
习萌左右瞅瞅,建筑馆外零零落落地走过一些不相识的面孔,她胆子小,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远远瞧见莫迟已走到停车区域拉开车门坐进去,她立马抱着竹筒飞快跑起来。
姚旭以为她是跑来自己身边,笑眯眯地等在原地。
可她却在经过花坛时径直转了弯,抄捷径迅速坐进车后排。
姚旭:“……”
不是第一次坐莫迟的车了,习萌表现得轻车熟路。她刚一坐稳,猛然通过车内镜发现莫迟正情绪不明地看着她。
呃……
她胸口微梗,莫迟明明并未问话,可她却下意识地主动解释:“我觉得,在学校里被别人看到不太好。”
她没有清楚表明看到什么,但聪明如莫迟,怎会不明白?
他微微敛瞳,尚未开口,又听见她一脸纠结地说:“我真是怕了姚哥了,他总是大庭广众地对我动手动脚。”
所以,究竟是害怕别人看到她和他在一起不太好,还是看到她和窑子举止亲昵不太好?
莫迟抿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