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过得好么?”
听到声音,习萌心头一跳,甚至不受控制地手抖了一下。
她有点难受,不抬头,不理会。
人和人之间沦落到这种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想来有点可悲。
高一开学挤在一群愣头青里查看分班表,她和他同站在一张白板前,清秀挺拔的少年,一身干净纯白的运动装,个头高高的,安静的侧颜赏心悦目。
她兴奋又激动:“哇,这位同学你好帅哦,我要和你做朋友!”
那时候她觉得和长得好看的男生做朋友,特别有面子。后来她喜欢上他,又觉得这是一件很酷的事。
青春萌动,像花儿一样绽放的年纪里,翩翩少年就是她的一个梦,一个关于未来的梦。
“小胖——”他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好久不见,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有,并且还非常多。
但那些话说出口只会有损她高贵冷艳的形象,她真怕污了嘴巴,坏了气度。
习萌挺直腰背,冷漠地抬起眼睛:“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当陌生人,我真的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你多说。”
阳光虚化了他的眉目,那沉寂的眼眸里好似飞快闪过什么,他笑了笑,坦然又平静:“也好。既然是陌生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燃,耳东陈,燃是‘燃烧吧小宇宙’的燃。”
——头,你的名字是不是“燃烧吧小宇宙”的意思?
习萌心下乱晃,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记忆里,他们无数次冷战都是由他打响,他是那种表面平易近人、实则脾气说来就来的人。只不过他的脾气向来都只是针对她,他会突然不理她,可他却不会这样对待别人。
胡闹是一种依赖。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他们彼此依赖,他包容她的疯癫,她也允许他偶尔生闷气。
世界上是不是有两种人生来就是互补互融的?她觉得她和陈燃就是这样。
可现在,角色互调,她给他冷脸,他全当无所谓。那俊朗出尘的脸颊,比以前瘦了点,更显得棱角分明;神色淡定从容,不仅彰显出成年人应有的沉稳,而且还透着一丝生活历练下的沧桑。
习萌这才意识到,他们原本就是陌生人,根本无需去刻意扮演。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她和他都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哦,我叫习萌,习是习-大-大的习,萌是萌哒哒的萌。”她学着他的口气一板一眼地介绍道。
陈燃微微垂眼:“你好,习萌。”
这次她没有理会。
她两手不自然地搭在桌上,心想:人长大了可真虚伪啊。
***
她是最后一个面试的。
进去时,和走出来的陈燃擦肩而过,只听见他低声说了句:“祝你好运。”
岳桃早在休息室内就喜出望外地告诉她,三面的面试官只有刘志飞一人。
难度系数瞬间降低,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好运相伴。
她怀着无比轻松的心态坐到桌前,还不忘笑嘻嘻地问候:“刘导早。”
刘志飞双手交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跟我套近乎没用,我这个人是很公私分明的。”
“啊,刘总早。”她立即改口。
刘志飞乐了,身体倾斜,闲适地架起二郎腿,上下打量她,目光奇特:“为什么我一碰到你心情就特别好?”
“很简单啊,因为我是国宝。”习萌指着自己眼眶下面两道明显的黑眼圈。
刘志飞倾倾嘴角:“我看你是活宝。”
这是夸奖吧,是吧是吧?
她心里美滋滋:“把活宝招进内部,你每天看到她心情都能很好哒。”
还有人这样自荐……
刘志飞无奈摇头:“又不是上台表演,我们要的不是花钱供养的谐星,是可以创造效益的人才。”
习萌听出他的语气隐约转为严肃,渐渐收起嬉笑,一脸肃静地回视。
“习萌,我说句难听的你别生气,以你的能力招进飞驰只会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他用一种谆谆教诲的口吻说着让人难受的话。
习萌表情僵硬,一动不动。
“他们都以为是我给你开了后门,实际上我从未在这种事上行使过职权。我想你比我清楚,真正为你开后门的人是谁。”
是……莫老师。
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脸颊火辣辣,既羞又窘。
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可以厚颜面对的小女孩了。
刘志飞点到为止,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批评她,再任意说下去恐怕眼前这个脸色绯红的小姑娘该窘迫地掉眼泪了。
他暗暗叹气,平白被扣上徇私舞弊的帽子,他也很冤枉呀,想发点牢骚吧,奈何姑娘家家的脸皮太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