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末,莫迟提前告知,带她去见一个朋友。
习萌一听,手心霎时冒汗,有些紧张地说:“我穿什么衣服?需不需要打扮一下?或者去理发店弄个漂亮的发型?”
莫迟在她额头一敲,“这么不自信?”
她哀怨地捂头揉了揉,瘪嘴说:“不是怕给你丢人么。”
她故意留一个心眼,想听他说“怎么会”或者“你想得太多”,反正不管什么,只要是安慰她的话就好。
奈何她忽略了一个关键性问题,她家男朋友似乎并不懂情话为何物,不出言埋汰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只见他眉角轻轻扬起,淡淡道:“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习惯了。”
习萌:“……”
呜呜呜,不求甜言蜜语,只求砖头轻拍啊。这都做不到,她上辈子不会是欠了他足足一套红砖房吧?
尽管被无情地打击到心灵,但她还是忐忑不安,毕竟是第一次被他拉出去见人,心里难免惴惴的。
她追在他身后问:“是什么样的朋友?”
“你见过的。”
她见过的?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问他也不说,她绞尽脑汁回忆以前见过的人,却是一点思绪也没有。
结果到了那天,当她在餐厅包厢看见戴着黑色针织帽的姚旭时,先是怔愣好半晌,然后便盯着他莫名消瘦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
他真的是姚哥?那个嬉皮笑脸总没个正形的姚旭?许久未见,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呃,眼角的位置似乎多了一道疤?
她想靠前看得仔细一点,眼睛却被一只温暖的掌心覆盖,背后抵着他硬朗的胸膛,半胁迫性地被他拖着按坐在一张椅子上。
重获光明,她仰头看他,眼神无辜,充满不解。
他却镇定自若,拉开她一旁的椅子坐下,神色坦然。
姚旭倾倾嘴角,笑容有些玩味。食指抚着毛楂楂的下巴,隔着餐桌,他将目光落在习萌脸上,“小胖,我们大概有快一年没见了吧。”
“一年多了。”习萌看向他,纠正。
“是么?”他思忆的同时,眼珠上瞟,无焦点地盯着天花板上那顶颇具创意的典雅吊灯,“原来都这么久了。”
习萌说:“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干净了。”
她真不是幽怨的意思,只是随口一叹,因为她自己真的把他忘干净了,想想都觉得惭愧。
话才落音,便立刻感觉到身旁凉凉的注视。
……干什么?
她一个激灵,警惕地瞥向某人。
见她看来一眼,莫迟指向餐桌上方的玻璃茶壶,眼皮掀了掀,嗓音不冷不热道:“帮我倒杯水。”
态度不好,不要。
习萌装作没听见。
莫迟轻抚咽喉,不适地清清嗓子。声音低哑,好似砂纸磨过。
唔,忘记他感冒了。
好吧好吧,勉为其难地伺候他一下。
习萌起身,倾身拿过茶壶,替他斟满一杯茶水。水注入杯内,响声细微,她微垂着眉眼,一副娴熟乖顺的模样。
姚旭默然看在眼里,递给莫迟一个暧昧的眼神,眸光一转,看似无意地说道:“其实我今年夏天有来过一次。”
然后,瞧了瞧莫迟的脸色。
莫迟扯了扯嘴角,握起水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
习萌放回茶壶,手一松,壶底轻轻磕在桌面,发出一声短促的轻音。
她保持站姿,视线一抬:“……哦。”
姚旭说:“你都不怪我没约你?”
“不啊。”习萌坐回位置,无所谓的表情,“约不约是你的自由。”
莫迟哼地一笑,笑声透着丝丝愉悦。
姚旭一时语塞,心里竟堵得慌,看看捏着杯沿垂眸喝水的莫迟,又看看托腮百无聊赖的习萌,脱口道:“我当时是想见你,可这家伙不让。”
莫迟手腕微微一顿,眸色平静,又呷了口茶水。
习萌有些傻眼,原本支着下巴的手臂倏地滑落下去,“你说什么?”
姚旭挑眉,挑衅地扫了眼莫迟,翻旧账:“八月份的时候我来了一趟,先约的他,本打算隔天去见你,他却把我拦了 。”
习萌眨眼,不能理解:“为什么?”
姚旭抬抬下颌,指过去,“你问他啊。”
“为什么呀?”习萌看着莫迟,重复。
莫迟放下茶杯,笑容轻缓,懒洋洋的,“什么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习萌:“……”
他一双深黑的眸子波澜不惊,面容清清淡淡,仿佛真的不记得。
姚旭觉得今天又刷新了他对这位老友的认知。
夏天见面,因着先前故意误导他自己和习萌是那种关系,被他找理由打发时也就未作反抗,如今到了冬天,习萌多看自己一眼他就把她眼睛捂上,习萌对自己冷淡他就笑得毫不掩饰。
他说他不记得?呵,姚旭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