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落叶飘散,一眼望去,竟是满目苍夷。
这已是二十天了,自从她宣太医进宫后,第二十天了,他一直没有过来看她,她知道,皇朝初定,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办的,她也知道他很忙碌,她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不来看她呢?
“小姐,药好了,赶紧吃药吧。”丫鬟杜鹃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她哀戚地转过头,见那黑漆漆的汤药便油然生出一股反感,“呕。”
“小姐,你又反胃了吗?”杜鹃急忙上前,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许多次。
“拿走吧,我不愿喝。”她撇过了头。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皇上他日理万机,就算小姐你病重了,皇上又怎么可能知道。”杜鹃一急,也顾不上尊卑道。
她又怎么能不知,那个男人把她困在这里,存的是什么心思,只是青梅竹马二十载,她不愿意用这种心思揣测他。
见她不说话,杜鹃叹了一口气,“小姐,月底便是封后大典了,为了那一天,你也要振作起来啊!”
“你觉得我还能当上皇后吗?”她的声音幽幽的在小屋中飘荡着。
杜鹃心里一惊,她主子现在只是吊着命,若是失了这个念头,那还得了,“小姐!你会的!姓龙的能有今天全仰仗我们凤家,他不敢的,他绝不敢干这种过河抽板的事情!”
过河抽板吗?她嘴角微动,双目却透出了复杂的光芒,“那么,张秀呢?”
“张……张小姐她……”杜鹃踟蹰了下,犹豫地说着,“小姐,不要怪杜鹃僭越,杜鹃只是觉得张小姐不愿入这后宫。”
她苦涩一笑,“不入也由不得她了。”张秀那个女人救过她的性命,所以对于这个女人她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张秀夺走了翔哥哥的注意力,另一方面这六年张秀劳苦功高,可以说龙翔之所以能登基,全靠张秀一手策划。
“小姐,其实刚刚杜鹃遇到了张小姐,张小姐她说她会劝皇上过来的,她说她希望小姐不要恨她,她只是身不由己,而且皇上宠上了丽妃,她见过皇上的次数也不过三次而已。”杜鹃咬了咬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暖意,还好,还好她的救命恩人不是阴险小人,她感觉到了一股慰藉,至于身不由己,她信,从张秀卸下军师一职开始,张秀的一切都由不得她自己了,功高震主,向来如此。她苦笑了下,明明不该这样去想翔哥哥,可是她没有办法,这二十天仿佛给了她一个新生的机会,让她在静谧处把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细细回想了一遍,一开始,她可以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龙翔事务繁忙,可是连看都不看她,把她困在这宫中最偏僻的小院中,别说皇后了,连官女子该有的待遇都没有,仿若冷宫,不,就连冷宫门外都有侍卫看守,而她的院外,谁都没有,只有走远了,才会被其他地方的侍卫给赶回来,对,是赶回来,不是请回来,封后?她其实已经没有期盼了,只是希望龙翔他看在他们凤家出力颇多的份上,优待他们的族人。
不知不觉又过了五日,离月底也就只有五天了,几天前下过一场雨,门外的地面泥泞不堪,屋子里,杜鹃一声不吭地持着笤帚打扫这地面,而她依旧倚在窗前,双目没有焦点。
蓦然间,院前传来一片嘈杂声,当那个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的时候,她不由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翔哥哥!”她从椅上站起,冲到他身前,双眼不自觉便红了,声音里透出了一股委屈。
龙翔却连眼尾都没动,只是挥了挥手,边上的太监便递上了托盘,托盘中有一只小巧的鎏金双耳杯,太监躬身托着,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