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我要学会放下。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其实是不必在乎的,还有些东西是必须清空的。该放下时就放下,才能够腾出手来,抓住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汪守成的脸上绽放出一层虔诚的光辉,“我最爱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但是如果在我生命将结束的时候,还能和女儿相聚,我也该满足了。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认我。”
“她一定肯的”,我很肯定地说,“雪瑶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对那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够无私的奉献自己的爱,更何况是亲生父亲。”
汪守成抬起头来,他的脸孔上带着某种坚定的信念,某种热烈的爱心,他低声而恳挚的说:“明天上午你带她到我的办公室去等候,我明天上午有个会议要参加,会议一结束,我就过来找你们。”
我点头答应。
汪守成说他还有事情,让我回自己的房间去。我回房间给雪瑶打了个电话,约定去接她的时间。之后我在沉重心事的压迫下呆坐了许久,愈发感觉到窒闷,想要出去透透气,便走进了花园。
今天是农历十六,月圆之夜,月色正好。月华光辉让星星都失色了。我踏着月光,望着地上的花影扶疏、竹影参差,踩着那铺着石板的小径,闻着那绕鼻而来的花香,心情惆怅、神志迷茫,今夜花好月圆,可是明天,还有往后的无数个日子,又要面对月缺花残。我发扬乐观主义精神,轻吟着唐代诗人温庭筠的诗句,“月缺花残莫怆然,花须终发月终圆”,我告诉自己,虽然圆月残缺,花瓣零落,但莫要悲怆,因为下一个十五之夜,月会再圆,下一个盛夏,花儿会再次盛放。不要为一时的不美好、不满意而悲伤。
我穿花拂柳,沿着小径走进了香草园。我在秋千架上坐下,仰头对着天上的明月发呆,手指无意识的玩弄着着外套的纽扣。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秋千架忽然晃动起来,我吃惊的回过头,见阿珩站在我身后,黑眼睛深深的望着我。
我沉默的回望他。时间在我们恒久的注视下凝住了。半晌,我苦笑着问:“新婚生活还好吗?”
他捉住我的手,压在他激动而狂跳着的心脏上。“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结婚了,就算有,我的结婚对象也是你,我们不是早就新婚过了吗”,他的声音低沉暗哑。
我定定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呼吸短而急促。
他对我俯过头,又中途停住了,他不敢碰我的唇,那样子,似乎怕他已婚的身份会是对我的亵渎。他把我的手贴在他的面颊上、额头上,最后,紧贴在他的嘴唇上。
我无法再抬起眼睛来看他。因为,在自己充满悲苦和激动的心怀里,我忽然觉得要流泪了。
阿珩松开了我的手,走到我对面的石椅上坐下,用双手扶着头,他的整个面孔都埋在掌心中。
我轻悄的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面前。“刚才见到我爸,感觉他已经在交待后事了。告诉我,他还能活多久?”他低低的问,并没有抬起头来。
“我也不知道”,我轻声说。
他把手放下来,悲伤的抬眼看我,“如果我爸不在了,我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迫视着他,带着一股自己也不能了解的狂热,急切的说:“当然有意义,你要接替他的事业,成为一个强者。你要让你爸走得安心!”
他无奈的回视着我,“你不是问我新婚生活好吗,一点都不好。我周旋在冯诗菡和她的爷爷之间,心力交瘁,这种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头。”
阿珩婚后住进了冯家,冯钊要求阿珩和他们祖孙俩生活在一起,我了解他处境的艰难和心情的郁结。
“你们……”我很想知道,他和冯诗菡是如何相处的。冯诗菡虽然智商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美色当前,他能经受得住诱惑吗?男人大多可以把性和爱区分开来,我对阿珩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虽然我坚定地相信,他爱我的心不会动摇。
“我没碰过她”,阿珩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起誓般的说,“和她在一起,我绝对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伸手用力拉过我,我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只是短短的瞬间,他身下的坚硬便抵住了我。
“知道我有多渴望你了吧”,他在我耳畔压抑的喘息着,“我每天躺在冯诗菡身旁,满脑子却是你的身影,实在忍不住,我只能偷偷到浴室去,用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