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吕不群又念了一遍,越念笑得越开心。
“世人都说我纵横家,朝秦暮楚,反复无常,那是他们畏惧我等纵横。”
“我等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天下玩弄在鼓掌之间。纵也好,横也罢,不过是我等愿意与否。”
“一怒而诸侯惧,安息而天下息。”云渊引用了《孟子》里说张仪的话语,续上了吕不群未尽之言。
其实如今纵横家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因为各国内斗严重,根本没有联合的打算。没有了利益相诱,纵横也就是个笑话了。
“那样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吕不群还没有盲目到那种地步,怅然地叹了口气。半圣有半圣的难处。
“
虽说我支持你成为纵横家的少子,但少子的最低要求是进士。就算是那个陆危楼,也是成了进士才被兵家立为少子的。”
“陆危楼……现在的年轻人喲……”吕不群似乎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纵横家不是我的一言堂,我有提名的机会,却没有决定权。你,可懂?”老人眨着精明的双眼,他以为云渊会惊诧会失落,可看到的还是那副如玉的、安然的脸。
“啧,你小子真是一副好皮相。遇上不想回答的事情,稍微对人家笑一笑,谁又会为难你?”吕不群为老不尊地说着,继续喝着第二壶“浮生”。
这酒是他的酿的,身为半圣,哪会因为一点酒而醉?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明日,我便回秦国国都了。等你到进士,我便收你为弟子。”吕不群顿了顿,难得犹豫地问:“你可愿意?”
“自是愿意的。”云渊似笑非笑,仿佛对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吕不群恼羞成怒地灌了口酒。这小子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狂妄,有才华。可纵是吕不群也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当年,要优秀的多。
说他狂妄吧,骨子里比谁都冷静,嗤笑着看透了一切;而说他谦逊吧,那股子傲气怎么也掩不住。
——天生,就是被人瞩目的人。
——天生,就是被人憧憬的人。
——天生,就是纵横家的人。
若云渊真的入了他纵横家的门……吕不群再度灌了口酒,是他纵横家之幸!这等才华,这等容貌,当真是,举世无双!细细想来,兵家不闻不问的少子陆危楼,墨家又爱又恨的少子墨天工,这般年龄时,也是不及他的。
越想越觉得,这个少年有多恐怖。自己这般年岁在干嘛呢?老了,记不清喽。
正是这样,这些天骄的未来,才更令他们这些老家伙期待啊。也许比千百年前,那百家争鸣的时代,更加……壮观吧!
念此,吕不群怅然地叹了口气。
“敬盛世。”他良久之后,遥遥举杯,一饮而尽。老朽的身体,掩不住骨子里留下的恣意潇洒。
“敬我们的盛世。”云渊第一次举起那杯酒,也是一饮而尽,饮完便走。端的是年少风流,又一番风情。
吕不群盯着少年的背影,闭上了眼。这世间又要有多少美人,折服在他身前?他自己便是最美的那个。此般人物,年轻时那样傲气的自己,大概也会是想结交的。
吕不群不知道的是,他刚刚所想的两位少子,早已经和少年来往过。
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冥冥中的缘分。
“我纵横家的少子,值得世人这般。”半圣的话语似乎是一种定律,他浪荡他戏弄世人,他看中的人,必是最好的。
云渊回到风月楼,思索着半圣的话语,开始恶补古今中外的关于纵横家的所有东西。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云衣过来提醒他已经到了举行文会的日子,他才从书海里脱离。
云渊起身沐浴了一番,骤然想起,今日除了是举办文会的日子,还是《百家报》出刊的时候。但《百家报》比文会晚一个时辰,巳时才出,倒也不急。
他套上月白色的、用银丝绣着细碎花瓣的长袍,慢条斯理地系着宽大的黑色腰带,腰带上同样用银丝暗绣纹路。最后潇洒地拿起黑色的外衣披在身上,利落中透着迤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