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爷见秦允明承认妄自批注《论语》了,心中倒是得意了几分,只要解决了这个狡辩的话锋,接下来就更容易对付这个小子了全文阅读。他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没学问的狂生,也没资格与老夫苟同。”
秦允明接着说道:“孔圣讲学,桃李满天下,本意便是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认同自己的观点。如今晚生不过用一些通俗的话来解释《论语》的深奥,虽然本意不曾想过去传教他人,但是通俗之言更容易流通于世人,那么岂不是越来越多得人能读懂圣贤的精神了?”
张师爷微微一怔,竟然找不到对方话的破绽。
不过,先前那李学正却拍了一下茶几,向秦允明怒道:“胡闹,满嘴荒唐,圣贤书是给读书人来钻研,岂能是给市井走贩、乡野农夫所学习的吗?”
秦允明再次笑了起来,这帮老夫子读书还真是把脑袋给读成木鱼了,他说道:“李夫子这话又差矣。古往今来,不论朝代更替几何,但凡外番来朝都会盛赞我们是礼仪之邦。若是让我大宋黎民百姓皆能读懂圣贤书,明白圣贤的教诲,不仅达成了先圣泽育天下的夙愿,还能让大宋礼仪之美更上一层,超越历朝历代,永享青史美名!难道这样不好吗?”
李学正一怔,再次愕然,老脸憋得通红,只能挤出两句羞怒之言:“荒谬,荒谬!简直是………简直是痴子之谈、狂妄之谈。”
秦允明看到李学正这般样子,倒是更洋洋得意了起来。
不料秦允明越是得意,那张师爷心中则越是火冒三丈。
他冷冷的再次开口道:“你这小子虽然机智,却也是小聪明,纵然先前的话都不算,可是你歪曲孔圣人的名言,这一点断然是饶不了你。今日你若不把话说清楚,这件事老夫势必是要告到知县相公那里,治你一个侮辱圣贤、妖言乱众之罪。”
秦允明立刻在心中暗骂,这些人真是老不要脸,辩驳不赢便以大欺小、出言威胁,自己不过是兴趣练字的小事反倒要被治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他可不怕,保持着从容之态,不吭不卑的说道:“张夫子既说晚生有歪曲孔圣人的名言,不知道可有什么凭证么?”
张师爷伸手拿起了先前那本临摹本的小册子,将其翻倒一页,然后盯着秦允明问了道:“老夫且问你,《论语》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为何你竟胆大如此,将这博爱之言批注为‘老百姓只能按照君主的意志去做,不能使他们懂得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注出来!”
他说完,一时气急,竟将手中的小册子狠狠的掷在了地上。
秦允明脸色微微变了变,心中却好笑,没想到原来问题是出在这一句话身上。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出自《论语.泰伯第八》,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既没有开头也没有后尾,完全就是一句独立的话。恰巧古籍是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的,这就让古往今来的文士学者困恼不已,直到二十一世纪都还没有一个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