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食宿都由陆元方出面打点,陆元松和胡盈儿坐享其成。
这一日黄昏,天色阴沉之时,陆府四辆马车驶进了峰鲁地界的王城,蒲城。
蒲城占地方圆三千里,百姓百万,作为康王食邑都城,蒲城算是天下有数的大城之一,城墙高达三丈,有八处城门洞口,驻守城门的兵丁都带着一股凶悍、壮烈的气息,是从战场调过来的。
进入城中,琳琅满目,一片繁华。茶楼、酒楼、客栈、古玩店、字画店、布店、米店等等店铺在大街两旁排成长龙。
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货郎担着货担走街窜巷,人来人往,老牵少,男扶女,公子哥身旁小厮如云,深闺小姐轿中掩嘴而笑。
府衙差役目光如炬寻小偷小摸,獐头鼠目的混混儿粗口成章。
陆府一行有二十多人,排场颇大,这段时间又是峰鲁地界各大世界豪门前来蒲城恭贺康王五十大寿的日子,因此,沿着大街前行,人人避让,畅通无阻,过了就来到一片豪宅处,一间大宅院,叫陆府分苑,正是陆氏在蒲城置备的房子。
陆氏是豪门大户,书香门第,到了蒲城,自然不会去住客栈。
下了马车,陆府三兄妹准备进府。
突然,陆元松上前来拦了拦:“两位堂哥,元琪堂妹,稍等一下。”
“干什么?有话进府说,住在这一片都是豪门人家,站在府外说话被人看到,成何体统!”陆元方对陆元松所表现的大度从容没有丝毫改变自视甚高的态度的意思,反而更生恶感。
陆元松也没有在意,他不会在这里与陆元方争所谓意气,他笑了笑,说道:“方应龙虽然在邀请函里顺带邀请了我,但我毕竟是陆鸿季子,在外代表的是我父亲荆林侯,所以,我就不住进这里了,我与小青会另寻住处,等康王大寿那日再来拜访,一起过去。”
陆鸿毕竟分出了陆氏,自立门户,掌兵封侯,地位还超过陆氏嫡系,在高岭自然听嫡系的,但在外,两者是两个家族,陆元松说代表荆林侯陆鸿,在蒲城当然不能与陆氏嫡系住在一个宅院。
“既然如此,你自便!”陆元方双目一眯,甩了甩袖袍,对陆元文和陆元琪道:“大哥小妹,进去吧!”
“元松堂弟,蒲城不比高岭,你小心些。找到住处,差人来递个信,好歹知道你的行踪。”陆元文总是和颜悦色,一副长兄的模样。
“知道,多谢堂哥。”陆元松拱了拱手,带着背了包袱的胡盈儿离开。
“等下定了住处,我去找你玩!”陆元琪冲着陆元松两人背影雀跃道。
陆元松潇洒地摆了摆手。
“松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住大院子?”一入熙熙攘攘的大街,胡盈儿就询问陆元松。
她似乎知道其实是陆元松故意找理由不与陆家三兄妹一起,却不知缘由,这就是所谓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
“傻丫头,当然是为了你。”陆元松刮了刮胡盈儿俏挺的琼鼻,笑道:“陆逊两个月没回去,肯定就是住在陆府分苑,他是大儒,读书炼神,魂魄不知多强大,一眼就可以看出你的白狐幻化,你不想被人捉住浸粪三日、游街示众吧?”
大玄官府,抓到妖人,就要浸粪三日,破去邪术,游街示众。胡盈儿是狐狸精怪,也在官府抓捕的妖人之中。
“浸粪三日,那不就淹死了?脏死了?”
粪便粪水恶臭难闻,隔着很远,一般人都会掩鼻避开,那些掏粪人都堵住鼻孔,双手棉布涂蜡,入水不浸,不会沾到粪水。
若是落入其中,恶臭不能呼吸,身体受到感染,基本就会死。就像鸡一样,鸡落入粪水中,有蛆虫撕咬,鸡会奋力扑腾,却仍逃不过一死。
浸粪三日,难以想象!
胡盈儿脸色都变得苍白。她是纯白狐族,毛色鲜艳,常以为傲,如果浸了粪水,根本没有脸再活在世上。
而游街示众更是恐怖,戴了枷锁镣铐,被差役押着,数落罪状,百姓围观,丢臭鸡蛋烂菜叶,有句话叫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某某淹死,便是游街之时,百姓的唾沫尤其不能忍受。
**即天意,百姓让你死,天都不会放过你。
陆元松带着胡盈儿在一家叫做福记的客栈定了两间相邻的普通房,时候已经入夜了,两人随便在客栈吃了晚饭,便各归各房。
包袱放在了胡盈儿的房中,陆元松几乎没有带什么,不过,诸天生死轮却一直贴肉存放着,从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