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回帝都便想法设法托楚晴带密信于我,后来又多次催促我名单是否找全,如今有了名单又计划筹谋如何试探他们,我先是想着那些字符只怕对你很重要,如今看来还是我低估了。”
“阿七,你要找到那些字符的书写者,到底所谋何事?”
越听到最后,七娘的头垂得越发低。
她……该怎么说?
说自己来自于另一个时空,说自己本不过是这异世时空里的一个孤魂野鬼,碰巧苏家牧梨遭遇不测,自己就便宜地白捡了这么具好肉体,说自己……一心一意地想回去,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嫡亲祖母的性命?
她该如何说自己?
自私自利?
薄情寡义?
七娘宽大的浅紫色云锦缎繁花墨梨下的葱间般指尖死死扣在一起。
半晌,她低沉道:“阿七不知道该如何说,阿钦可不可以不要问吗?日后到了那个时间那个点,阿七定会细细告知的,可好?”
慕容钦瞧着七娘躲避排斥的神色,眉目一暗,叹了口气,应道:“好,不过阿七得时刻顾全自己,不可贸然行动,阿钦不问为什么了,阿钦帮你便是。”
七娘猛地抬头,微红的眼圈里黑白珠子清亮清亮,满满都是喜悦。
慕容钦的心口一痛,仿佛被人捶打一拳似的,闷闷的,沿着四肢百骸胀痛开来,他清贵俊郎的眉心一动,眼里嘴里苦涩开来。
阿钦的阿七真好,简单的,听话的,好哄的,黑白分明的,就如同那繁花墨梨的雪白、洁净、美丽,他的阿七是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念及亲情。硬生生容忍下了苏家长房二房,顾念病患,三番五次不请自来诊治,见着岑山寺小和尚孤苦无依。竟然连芝麻佛士茶的密方都可全部告知!
阿钦的阿七,如同一个不被俗事污染的小孩,心眼纯净,心地善良。
若是哪天,阿七知道了自己手上曾多次沾染鲜血。曾一举杀人,她会怎样?
想到这,慕容钦浑身一颤,硬生生避开了七娘亮闪亮闪地眼光。幸好那丫头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之中,尚未回过神来。
她一直知道阿钦身后有一个神秘组织,类似于东厂那一类的,专门为他打听消息手刃仇敌,她想阿钦这般不受待见又无根无势的皇子,若是身边没有半点家底子,只怕在吃人的皇宫里熬不到今天。
这些日子。阿钦没少帮助自己,而她自从背后有了这位的帮助更是事半功倍,如今在这样一件大事上有了他亲自应答的帮助,对于找到字符的背后之人她越发有信心了!
于是,她二话不说,将“塞班洛”的名单交了过去,道:“我要这个人的详细身家背景,要尽快!”
慕容钦浅笑道:“好。”
那日的诊治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名义上是为清毒,实则不过是扎扎针。再弄个排毒强身的方子,苏牧梨又特地大着嗓子仔细交代了日常饮食起居注意的事项,什么定要多加营养,什么静心休养。什么人参燕窝不能断之类的,弄得慕容钦咧开嘴笑得更甜。
交代好这些,又定妹三日前来换一次药方,七娘方才不紧不慢地离开四书门,守在外边的太监立马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行礼。
他道:“苏家娘子辛苦了,墨贵妃娘娘特命奴才在此恭候。娘娘已备薄酒特邀娘子前去品用。”
贵妃姨妈?
这般等不得了,到底所谓何事?
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从自己身上榨取些什么,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以说并非是她家贵妃姨妈迫切想要得到的,要不然第一见面也不会专门来挑她的刺了。
品酒?
笑话,她不过是得了太后娘娘的恩准为慕容钦诊治,哪有那起子闲心和你喝着小酒虚与委蛇?
七娘面上滴水不漏,她笑着道:“姨母盛情,七娘岂敢推却,只不过入宫为三皇子医治乃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七娘怎么说也该去寿仁宫请个安才是,听闻贵妃姨母最是在意礼仪宫规,七娘就更不能在这方面有所怠慢,公公你说是不是?”
听了这一席话,只见那位公公面本红润的面色顿时苍白一片,额角细密的汗珠子清晰可见,豆大的眼珠子焦急地转来转去。
七娘冷哼一声,没再理会他,随着楚晴往寿仁宫方向去。
她还得早些回去去趟御墨阁,可没闲功夫陪你们耗着。
却不想,太后并没有在寿仁宫。听守门的嬷嬷说,太后方才去了小茹寺,只怕是要到晚膳时间方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