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其他方向的一些麾下匈奴大部落首领的报告,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按照他所知道的情况,秦人会在一个地方遇到攻击之后,就会调动邻接的郡县驻军前往支援。他确实是打算在对方的援军调动之后,就让其他大部落一起发动攻势。
但是从这几天他向后接到的消息来看,对方并没有上钩。
冒顿很疑惑一点,那就是按照他的理解,自己那个已经被他杀掉了的父亲在十几年前的河套阴山之战的惨败,会让这些秦人掉以轻心。
“看来对方也不缺乏明智之人。”
冒顿喃喃说出这么一句话。
而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则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膛:“单于,秦人再怎么小心,都无法比拟单于的英明神武。”
冒顿微微摇头:“美人儿,你深得我心,但是并不知道,秦人这次明显是对我的安排早有预料。我想,我做错了一个事情,也许当初一开始就对敌人发起一方面的猛攻,是我最应该做到的。”
冒顿轻轻地站起来,然后抓起一件挂在散落在床榻边沿上的皮裘,披挂在自己的身上。
他在营帐当中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好一会才对门外说道:“来人!将马先生请来!!!”
……
在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之后,冒顿亲自给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五十多岁男子,倒了一摊子有些白浊的马奶酒。
男子看着冒顿,摇了摇头:“单于,不知道你这次请我到这儿来?”
“哎,马先生,你是冒顿的救命恩人,同样是冒顿的老师,你就不必这种客套之话。”冒顿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对这个被称为马先生的男子,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马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的拿起他面前的陶碗,然后将里面有些奶味的奶酒喝下。
而冒顿在这个时候才说道:“老师,这次出兵你并没有反对,但是你也没有给冒顿太多的指点,冒顿不明白,老师如何看待对方这种应对方式?按照冒顿所想,对方应该会调动一定的兵力过来增援才是。“
“你这么想的理由呢?”
马先生没有沉默什么,而是轻轻的询问冒顿会这样想的理由。
冒顿在听到了马先生的话之后,不禁微微错愕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是在想,秦人也许会认为我们匈奴在经历过前几年的惨败之后,一时半会并没有足够的兵力威胁其他地方……”
“你忽视了对方也有人深谙草原民族之情况这点。”马先生看着冒顿,摇了摇头:“你也忽视了前几年东胡人遭受的惨败。”
冒顿听到了马先生的话,也不以为对方是在轻视他,而是很诚恳的继续询问道:“请老师提点。”
马先生深深地看了一眼冒顿,好一会才说道:“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对方,那个应该是叫做张嘉师的男子,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马先生沉默了一会,看着冒顿,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你认为比起秦人的皇帝嬴政,该当如何?”
“冒顿虽然自认英雄,但是比起冒顿的父亲,冒顿还有所不如,更加不用说那个皇帝了。”冒顿并不是什么态度高傲之徒,他作为“死过一次”的人,更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
而马先生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继续对冒顿说道:“既然你认为你都不如嬴政,那么那个张嘉师既然备受嬴政看重,并且能够在几年前大败东胡,甚至是让东胡依旧是陷入内乱当中……这就说明了,对方的实力确实是有让嬴政看重的地方。你这次并不算做错什么,但是你的心中,依旧是大意了。”
冒顿听到了马先生的话,脸庞不禁微微一红。他确实是在这方面轻敌了。马先生对于他的看法,并没有错误。
马先生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在这么一个事情上继续纠结下去。
他像是想起什么那样,露出了一丝微笑。
“马先生,你在笑什么?”冒顿没有因为这样而生气,因为就算是马先生真的是笑话他,他也不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好羞恼的。
马先生轻轻地说出一句话:“冒顿,我想,你这次也有可能会看到一个让你都大吃一惊的人。对方果然好手笔!”
冒顿听到了马先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心底不禁浮现出一丝喜意,因为这是这个让他敬重而且尊崇的人,似乎是将他看成了自己的学生。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确实是不知道马先生说出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马先生也知道冒顿在这方面确实是不算精通,他也没有打算“藏私”:“我想,冒顿你应该知道,对方既然没有调动部队增援,那么对方现在应该是打算怎么做呢?”
“坐视我率领大军攻破长城,长驱直入?”冒顿说出了这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想法。而马先生则是微微摇了摇头:“再次多想一下吧。”
好一会,冒顿摇了摇头:“我想不通……”
“对方的援军可能已经到来了。”马先生说出这句让冒顿不相信的话。
“觉得很疑惑么?”马先生看着冒顿,不可置否的说话这句话。
冒顿点了点头,因为他也知道一些关于现在中原的情况。
马先生摇了摇头,在说完一句话之后,就站起来转身离开:
“你也许将要面对的是那个张嘉师,也许这是一次很有意思的会面。”
……
马先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看着自己的匈奴妻子正在抱着自己的三岁的儿子,等待着他回来。
马先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跟匈奴人结亲……
而他,则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同样是赵括的孩子,但是与他并不知道相互身份的兄弟赵高不同,他是赵括在代地任职,留在代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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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相如:“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
赵奢:“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
赵母:“始妾事其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饮而进食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父子异志,愿王勿遣。”
司马迁《史记》:“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
徐钧:“少年轻锐喜谈兵,父学虽传术未精。一败谁能逃母料,可怜四十万苍生。”
这些是赵括被人所说的评价,但是在不可能知道这些评价的马先生的心中,他那个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的父亲,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除了是赵括的儿子之外,更加是李牧姐姐的儿子。
他的父亲死后,他的母亲赵李氏就不得不为他的安全着想,带着他离开赵国,跟随一队走私商队进入了匈奴部落……
而他更加不会想到的事情是,在成为了一个匈奴小牧民几十年,会在几年前的一次意外当中,救了当时被射成重伤的冒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