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敌是个老江湖,他又不傻,当然不会去回应这种自讨没趣的话。
东海的话没有人比我更懂了,我和他一个村长大的。东海是说吴敌不讲究,老是拿话呛他,但我觉得是他先做得不对,他对吴敌有成见,在微妙的相处中,难免不被人察觉到。人和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没那么伟大,你对我不好,我也会回以颜色,只不过吴敌的态度总摆在脸上,喜欢抢白他几句而已。吴敌当然不是不会做人,这说明和东海对他的态度一样,他同样也没将东海放在眼里。
李亨利显然早就观察到了,不然不会训斥吴敌,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管好自己才能和谐相处。他们比较成熟,要的是效果。
我想这冤枉梁子可能还是从红兵那里结下来的,相恶之后难相处,念旧的人对他人的第一印象,即便抹黑洗白也很难再被改变,这就像我,我对吴敌的第一印象就很好,即便后来想要杀了他,但发现真相之后,也很容易就接纳了他。
我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平时不斗几句嘴,还真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回头我请客,你们酒桌上厮杀吧。在斗里就不要伤和气了,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没什么过节,别让彼此气不顺。”
东海也爽朗地笑起来:“要说喝酒那我是真喜欢,程爷喝白的,用碗干,老吴年纪大了,我怕他吃不消咧。”
吴敌看他转移了话题,也乐得哈哈一笑泯恩仇:“谁喝趴下那可讲不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块老姜始终还是老辣,你有几年酒龄?不过斗里咱们不要总是摆弄这些废话,小哥的命还悬着呢。”
胡杨笑道:“出去我请你们喝咱新疆的肖尔布拉克,好酒!”
尽管张弦一个人在前面癫狂,但我们还是会找几句乐子,也不耽误办正事的功夫。
我们仗着强光手电,往前面一路狂奔,山洞不大也不小,还是挺宽敞的。渐渐又看到了张弦身上升腾的白焰,还透着隐隐的红光,“白里透红”这个词汇本来是形容美妙的面容,但此刻用在这火光上面,再恰当不过了。我知道,是他又将我们甩下了一段距离。
洞里的蛇尸越来越密集,说明拦路的蛇变多了起来,现在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雌蛇的尸体,张弦勇敢地将它们都杀死了,这种爆发性力量,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咋舌。
听到我的夸赞之词,李亨利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勇敢这种词,怎么也不能安放到一个疯狂之人身上去,尽管我认为他平时的表现的确充满了勇敢与智慧,但那绝对不是现在的张弦,他现在很可怕,和鬼魅没什么两样。”
他这话有点刻薄,眼镜估计也听不惯,苦笑着说:“你要实在不能拦下他,估计小哥暴走不了一会儿,就真的要变成鬼了!你表弟会被自己的愤怒给活活烧死的。”
李亨利没说话,他不是如以前那样懒得回应,而是被眼镜给呛得无话可说,难得看到他被人抢白成功,可见他心里还是关心张弦的,并不是简单地将张弦当成自己前进路上的工具。
我们追了一会儿,张弦忽然站在原地不走了,身上的火光照得四周亮堂堂的,好像蒙着一层月晕,尽管明亮却看不真切。我奇怪地问:“他怎么不走了?”
东海说:“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正好可以拦住他。小哥这样发疯,不说被自己烧死,就算他是铜筋铁骨不死之身,也会被阴物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