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打个比方。哎不说了,肚皮要漏了,疼死我了。”小王还不忘了解释。我这时候反正是一个字也不说不出来,被金蚕爪子划开的伤口真的是痛死人了,不光是伤口,整个人都往死里痛,受不住。
血已经染红了我们的肚皮,我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会死的,虽然像刀口一样整齐,愈合快,但实在太严重了,我肯定等不到伤口愈合就先流干了血,然后手没力了,肚皮就会自己翻开撕裂,我们四个人都一样,包括沙玛沙依。
我也是死过几次的人了,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绝望,李亨利在新疆被我们装进了棺材,张弦现在又死活不知,胡子没法联系,吴敌还死在了老祖洞。怕过头了,我现在也不再怕了,安安静静地等死,等着奇迹发生,但现在根本就没可能发生什么奇迹的。
人终究是不想死,一开口就会牵扯肚皮上的伤口,我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小哥小哥的喊着,问他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我说我们都要死了,如果能听到就让他回应我。
张弦胸膛起伏着,还有微弱的呼吸,我可以断定他没死,只是昏迷了,我们血越流越多,我身子都有种被掏空了的感觉,他们几个也着急了,都喊了起来。
但张弦丝毫没有反应。
我急得问沙玛沙依:“你们蛊女有没有止血的蛊啊?实在不行了给我们来一发呗。”
沙玛沙依摇头道:“蛊从来只有吃人血的,止血的那是药,有……嘶……哎哟,有药,谁还研究止血的蛊喃。”她捂住了肚子,一连着说话就痛苦得不行。
我只好不问了,其实我也不想问,我们现在谁也不想说话,牵一发动全身,疼。
“你们爬到金蚕老祖的巨茧下面去。”张弦忽然说道。我惊喜地看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但还躺在冰凉潮湿的地上,估计是起不来。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又说:“金蚕老祖被我砍伤,它在滴血,这是可以愈合伤口的。听我额没错,再迟了,你们就全得变成掏肠的伥鬼了。”
这典故我看过,据说古时候有被恶虎咬死的人,已经开膛破肚,肠子拖在地上烂掉了,但自己却不知道,人也没死,还在稀里糊涂地帮着老虎觅食,杀人不眨眼,这就是为虎作伥,伥就是伥鬼的意思,俗话里也叫做猖,有个词猖狂,就是比喻人狂妄到失去理智了,跟猖鬼一个样。
我相信张弦说的话,事实上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反正是个死,总得要试一试。我爬到蚕茧下面,只看到有些绿锈色的液体滴下来,并没有看见一滴血,张弦说:“你还犹豫什么,绿绿的就是它的血,以为所有生物的血都跟人的一样?”
但我一时还是接受不能,忽然我又想到了毒龙洞,那条毒龙蛇的血是蓝色的。既然存在蓝血,难保不会存在绿血。
况且这个颜色比蓝色更接近血色,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咬着牙爬过去,让那些粘糊糊的绿色液体滴在肚皮上,并用手将它们赶到伤口附近,让这些绿色的东西自己灌进伤口里。
张弦叫我让开,让他们几个也过来,但我坚持要看看效果,让自己做个实验小白鼠,就没听他的。过了一会儿,伤口里面开始发痒,渐渐地外面结了一层痂,我不敢去揭掉它。过了几分钟,它竟然自己蜷曲剥落了,里面露出了长好的新肉,但还是有一道疤。
“看到肌肉生长的速度了吧?”张弦说:“你再不让开,等会儿他们就没机会了,那可是被你害死的。”我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居然一点也不痛了。小王爬得贼快,蛋眼镜比他还快,东海反倒落到后面去了。
我赶过去帮忙将蚕虫的绿血往他伤口里赶,嘴上笑道:“眼镜,没想到你平时看着没几两肉,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求生意志。”眼镜用手兜着伤口不让它翻开,惨笑着回应道:“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我被埋在废墟里三天三夜,愣是靠自己的双手爬出来了,而且连医院都没进,吃点喝点就帮着队伍干上了,救了不少人呢。”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以缓解沉闷的气氛,等他伤口好了,就和我一起帮忙抬人,免得他们挣扎得太厉害,弄破肚皮。沙玛沙依虽然是个大姑娘,我也顾不上不好意思,在她肚皮上翻来覆去的画地图筑长城,现在一切保命要紧。
等我们伤口全都好了,围在一起看看各自的肚皮,清一色的一道长疤,不由都会心地笑了。张弦在地上说:“别笑了,拉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