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啊冷啊,陈子州犹疑着伸出手抓住那小瓷瓶,咦!好热!
手中的瓷瓶向掌心里传出源源不断的温暖,这让陈子州大喜过望,另一只手也赶紧伸过去,双手抱住小瓶子。
可是,除了手掌,浑身里外还是越来越冷,这空气都是冰寒的。何不把这瓶子里的热水喝下去呢?陈子州突然冒出了这个大胆的求生想法。
不能犹疑了,他手拧开瓶口的小木塞,一仰脖子,把那温暖的液体咕嘟一口,全吞进了喉咙!
转瞬间,当液体到达肚腹之后,突然,那股液体变成了一股滚烫的烈火,像火龙一样,在肚腹里飞窜起来。
啊,啊,陈子州抱着肚子在山洞里滚来滚去地不断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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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车前坡村白布梵天,哭声一片,全村老少集中在小兰家里,为陈子州设灵痛唁!
小兰、灵儿哭得泪干声哑,刘海艳也是悲痛欲绝。
想起陈子州为村里舍己舍身修路,全村老少全都眼含热泪,无不痛惜伤心。
而张永军跪在灵前,像一个罪人一样满脸忏悔和憔悴。虽然全村没有人指责他,可大家的眼神很明显,就是把他看成害死陈子州的罪魁祸首。
而此时,镇里县里已经乱作一团。
县长秘书秦大志听到春江镇传来的消息,急忙向县长张伟进行了汇报:“听说是为了还清十万块工程款,他才去死亡峡谷找兰草,不幸被野猪攻击坠崖而死。”
“好险!”听完详细情况,张伟脸上表情一紧一松,“幸好我们是暗地里进行,不会受到牵连。现在,我们什么也不要做,等着看戏就是了。”
秦大志会意地点点头,人死了,倒要看看方长东和李自国怎么向区委交代?
镇长冯新华在方长东家里,不知所措地看着方长东,惶恐地等待着他的指示。
方长东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满脸严峻铁青,偌大的房间里,寂静如灭。
“怎么就死了呢?”一会儿,方长东心有不甘地喃喃自语。
“方书记,我们支持陈子州已经人所皆知,现在他为了修路资金而死,这事我作为镇长毕竟也有责任啊,请您拿个办法吧?”冯新华最担心的就是让自己来担责,搞不好李自国那边帮周文平搞点动作,自己作为分管政府工作的镇长,就成了替罪羔羊。
叹了一口气,方长东恢复了精干的面容:“新华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牵连,我们还得借这事整一整,争取帮你拿下镇委书记的位子。”
啊,冯新华惊讶不已:“那我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只要找人把陈子州死亡的根本原因抖出来,让全县人民都知道是他逼死的,在全县闹得越大越好,但注意,不要闹到外面去,以免引发上面不满,”方长东诡异一笑。
冯新华脸上一喜,心里对方长东佩服不已,领导的手段果然是不同凡响,马上就能转危为安,他急忙道:“谢谢书记,那我安排去了。”
陈子州的死,最胆战心惊的是周文平,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县委大楼。
见到周文平,李自国不可置信地喝问:“究竟怎么回事?那陈子州为何要去死亡峡谷挖兰草?你给我老实说来!”
这次,周文平再也不敢隐瞒,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儿地说了,最后,脸色惨白地辩解:“我只是想在资金上卡一卡他,让他知道对我尊重一点,谁知道他居然冒险去挖兰草。”
“周文平,你他妈的混蛋!”一向涵养极好的李自国,这次居然满脸愤怒,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掷在地上摔得粉碎,“我让你帮他解决困难,你倒好,反而给他使绊子,你、你、你害死老子了!”
秘书丁光耀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片,见到李自国前所未有地大发脾气,也不敢言语。
周文平脸上忽青忽白,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在这时,丁光耀的手机震动了,他急忙出门去接,马上又返回来报告:“李书记,宣传部温部长说有急事要见你。”
“让他马上来!”李自国预感温玉这时候来找自己,有点不妙。
果然,三十七八岁的温玉一进来,望了一眼周文平,风韵的俏脸就凝重地说:“李书记,县里的两个民间网络论坛,刚刚发出了许多声讨春江镇委的帖子,说是镇委扣押修路资金逼死陈子州的,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一看就知道是针对周书记的,而且,这些帖子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现在已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所为。”
听到全县都在声讨自己,恐惧顿时让周文平浑身颤抖,他突然哀求道:“李书记,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跟您十三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救你,你他妈的谁来救我?老子这次上升可能就毁在你龟儿手里了,”李自国气得抬腿想踢他一脚,最后叹了一口气,收回脚坐回太师椅上。
稍微平息一下心里的躁动,李自国迅速分析事件和布置工作:“网上的舆论一定是姓方的那边在搞事,他这是给我致命的一刀啊。温部长,你必须尽快给我想法压下去,至少要保证,绝不能外传出去!另外,立刻组织记者,从正面报道,把陈子州树立成一个为民为党的英烈吧!这事要快,要让上面看到我们的诚意和悲恸。”
温玉在宣传阵地是个能干的人,她领了任务迅速而去。
转头瞪着周文平,李自国严厉地道:“周文平,现在和你计较也没用,你立刻赶回镇里,连夜组织干部,一是把陈子州的灵堂搞隆重,搞出大场子,让全县干部都去吊唁学习;二是立刻把修路款付了,限你两天之内,让工程队连夜加班把公路拉通。这次你能不能渡过难关,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去吧。”
等周文平走后,李自国摇摇头,十分无奈地道:“光耀,把明天的所有事情推了,我要亲自去给陈子州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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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待陈子州坠崖死亡这件事上,镇县官场各方都在忙着得失和斗争,车正国甚至是幸灾落祸狂笑不已,只有年轻的吴雪梅落下了几行悲伤的眼泪。
毕竟是有缘的同龄人,经过这一阵的接触,不论从外表,还是工作能力,吴雪梅内心都对陈子州有了深深的爱意,虽然也带着一些功利的色彩,但得到噩耗,她还是悄悄地哭了。
次日早上,区委大楼里,区委书记的秘书曹河接到有心人的报告,急忙打开网页匆匆浏览一遍,就心惊肉跳了,关于陈子州的事,司机钟林给他提起过,虽然没有得到证实,心里已然相信陈子州是赵书记的远房亲戚。
他不敢怠慢,打印出两篇帖子,迅速敲门走进区委书记的办公室,脸色沉重地试探:“赵书记,有个不好的消息,是关于酉州县陈子州的,我觉得应该向您汇报一下?”
赵泽江正在批看文件,听到是陈子州的事,微微惊讶地抬头,问:“哦,他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看你这如丧考妣的样子,有什么情况就说嘛,不要这样难看。”
曹河颤抖着手,把手中的材料递过去,尽量小心地说:“赵书记,这是酉州县论坛上的两篇帖子,说是陈子州已经为修路英勇牺牲了,请您看看吧。”
“你说什么?”赵泽江惊愕地站起来,接过材料飞快地看起来,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严厉和愤怒,沉声道:“去把钟林叫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