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许清明笑,咣当一声推开两扇木门,背着陆香穗进了院子。
许清明蹲下身来,放下陆香穗。他拿下挂在脖子上的书包,连同手上的花布包顺手放在院里的磨盘上,便去开堂屋的门。陆香穗睡了这一觉,觉着身体似乎舒服些了,两只脚站稳了,开始打量眼前的小院子。
当地寻常可见的一个农家小院,只有两间屋,是那种茅草房顶,石头墙,靠屋檐盖了两排青瓦,东侧开着一扇门,东院墙盖了一间小小的厢房,看样子是锅屋。院子西南角长着一棵小腿粗的木瓜树,这时节枝头挂了不少拳头大小的青木瓜,西墙外边紧挨着两颗洋槐树,再往西,就看不到别的房屋了,这房子处在村子西南角,西墙外就是大片的庄稼地。
这房子半新不旧,看起来是早几年盖的,收拾得倒干净利索。
“进来吧。”许清明开了门,转身把磨盘上的包拎进屋去。
陆香穗在屋门口顿了顿,抬脚进了屋。进屋才看清这屋子是里外间,外间东墙铺着一张木床,挂着纱布蚊帐,北墙放着一张当时常见的抽屉桌,抽屉桌下边靠着吃饭的小木桌和凳子之类的。西墙上开了一扇窄门,挂着深红色碎花布帘子。
“香穗,往后里屋给你住。”许清明抄起布帘子,带她进屋。
这屋子南墙开了个窗子,老式的木窗都比较小,里屋光线便暗了些,布置得也挺简单,窗下也放着一张木床,床上铺着凉席,花布枕头和花布被单整齐地放在床头。床尾还有一个半旧的红漆木箱,箱子是搁在四柱木架上的,这样的箱子在当地人家里也很常见,不难推测,应该是许清明妈妈当年的嫁妆。
看这房间,对陆香穗来到这个家里,许清明是精心做好了准备的。
“香穗,你先躺下歇一歇,我收拾一下,等会儿带你去药房看看。”
当地人习惯把把村里的卫生室叫药房。
许清明把陆香穗带来的书包和花布包放在床上,转身想要出去,一手掀起布帘子,想到什么,又转身回来。他看看刚在床边坐下的陆香穗,心里漾起一阵充实的满足感。从今天起,她就会好好地生活在自己身边了。
“香穗,我爸妈都不在了,我妈在我七岁时生病,出血热,去世了,我爸两年前在山上砖窑干活,天晚回来从山上跌下来,养了几个月也去世了。我还有一个大哥,结婚后已经分了家,再没有旁的亲人,平时这家里就我一个人。”
他说着倾身靠近她,看着她的眼睛,暖暖地笑。
“香穗,往后这个家里,就你和我,我们俩,我们一家人,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了。你往后叫我二哥,我呢,就叫你的名字,行不行?”
许清明前世一直叫陆香穗“三妹”,按着她姐陆香叶的叫法来的,然而现在,他改了主意。陆香穗如今在他家生活,在他的庇护下,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陆家的三女儿,不再是陆香叶的三妹,她只是属于这个家的香穗。
不过,眼下她还这么小,才十五岁的小丫头,许清明做好了打算,要先拿她当妹妹养几年。养妹妹呵,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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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明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带着村里的赤脚医生回来了。到门口许清明喊了一声:“香穗,药房的耿嫂子来给你看看。”
陆香穗本来正蔫蔫地躺在床上,听见他喊,忙从床上坐起来,门帘子一掀,许清明带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进来。这女人齐耳短发,笑容甜美,天蓝色西装领短袖褂子,配黑色过膝裙子,气质不像是普通农村妇女,穿着打扮比普通的农妇也要齐整讲究。
许沟村的赤脚医生是夫妻俩,丈夫四十来岁,妻子却才三十岁上下,平常丈夫看病开药,妻子便负责拿药、打针,夫唱妇随,总是很是恩爱的样子。丈夫姓耿,女人便被称作耿嫂子。
耿嫂子此刻一进里屋的门,便把目光盯在陆香穗身上,目光里难掩浓浓的好奇。
“耿嫂子,这是我妹妹,一直蔫蔫地不舒服,你帮她看看。”
“你妹妹?”耿嫂子抬头,惊讶地看了许清明一眼,笑着说:“清明,我只知道你有个大哥,你哪里冒出来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