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贝先前嘱咐石柯准备的蓑衣斗笠和舢板木筏,陆续运来了.在辕门外,石珍看着车上都是这些东西十分的不解,就来问石贝,“二弟,我们在这么高的山上,就算因为澄郡和芰郡那里多雨,有蓑衣和斗笠就可以了,这些舢板筏子是什么用意。”
石贝摇着扇子,“大哥,你不是也知道灿水和灿池几乎年年洪水吗?如果芰郡和京南郡的堤坝有什么差错,那些洪水会不会用过去的古河道?大哥,你知道我们这些蓑衣斗笠,木筏舢板的用意不久明白了吗?”
石珍恍然,“原来如此,那只所谓的奇兵是去干那个啊。千万小心。”
石贝笑了,“大哥放心,我只怕他们闲得发慌,忍不住现在就到动手了。”
石珍点了点头,“已经有一个月了,我们两不相犯,这样的对峙对他们不利,对我们也同样的不利。我开始担心我们的粮草了。眼看就到七月了,也是时候了。”
石贝笑着仰望火烈的蓝天,“七月如此的热,可以预见七月份的大雨了。”
石珍:“但愿大雨会延续一个月。”
芰郡,灿池。在群山环抱之中,这片湖泊水势浩大,有方圆几十里的水面,水Lang滔天。它是个上游,它的东南面有一条河就是灿水,灿池中的水都有灿水南下,流向南方,最终在三水郡汇入南江。但是在更为久远的古代,灿水是向东流的,经过灿水河谷经过澄郡,受到澄山山脉的阻挡,流向并阳大泽,最终汇入南江。可是维持这样的局面,完全是在芰郡的堤坝的阻拦之先才能实现。一旦堤坝被破坏,在雨季的瓢泼大雨之下,灿水巨大的水量就会造成洪水,同时向南和东两个方向狂奔,而且会优先流向河谷,流向澄郡。
而这就是石贝所派出的奇兵的任务——毁坏堤坝,水淹澄郡。
早已经赶到此地的奇兵,已经在这里准备了许久,而且他们也摸清了情况,这堤坝完全是用夯土筑成,只有最下面的台基是用砖砌成,而上面的夯土是经不起水泡的,于是他们就有了主意。他们不仅自己携带了一些火药,还在当地的武库中,通过贿赂守卫将武库中囤积的火药硫磺全部集中起来,打算炸掉堤坝。
就在巨鼎六年七月初一深夜,他们用这些火药和硫磺炸掉了堤坝,在堤坝上炸出了一个宽二十尺的大洞。他们正打算逃走时在山上发现县城里居然没有半点动静,一时好奇,他们派人去打探,结果发现县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修缮堤坝打算。他们自然也没有了逃走的必要,干脆就在山里隐蔽,白天在山林里躲避酷热,每天夜里在堤坝上继续动手破坏,用了三天将洞的宽度扩大到了六十尺,还凿出一百多个洞穿的小洞,一旦洪水爆发,这样的堤坝是连田间地垄也不如。这时他们才从容而去。
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而那个县令呢?
他依旧在自己的县衙里乘凉避暑,侍女伺候着,地窖里的冰不断的使用着,对县衙外的事全然不放在心上。有人来报告,他抖着脸上横生的肥肉,骂道:“消遣你爷爷!不晓得老爷我不识字吗?滚出去。”
就这样,好好的堤坝,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炸,被人毁坏,事后没一个人过问,更没有人来维护,官府也不来管了,老百姓也就有机会占点便宜了。那些夯土的土块都被附近的老百姓捡了回去,用来修自己的房子。不捡白不捡,反正也洪水也淹不到自己的头上。就这样,怀着这样的心思,连剩下的部分也都糟了毒手,不出十天,整个堤坝除了残垣断壁,就只剩下一片砖砌成的台基,算是夷为平地了。
到了七月十二,芰郡的雨季和瓢泼大雨都开始了,大雨一连下了十天,县城里也积水半尺深,而滔天巨Lang的灿池之水更是多路而出,奔马腾龙之势,顺着灿水一路冲刷而来,当大水经过两条河道分岔口时,那已经成为残垣的堤坝霎那间变成恒河之沙,被大水裹挟着冲入河谷。
而在河谷里,冒着大雨还在飞速转动,运送着粮食的铁链也被大水打断,滚滚东去洪水就在那些洞窟脚下流过,将那些被丢弃在谷底的白骨都卷了起来,泥沙,杂物,尸骨,在无数的漩涡里回转,逃命般迅速的沿着河谷向东飞去。
真是十万黄沙十万水,三千水路三千魂。柔弱无非一滴水,汇聚天量变乾坤。翻倒天河不过此,万马登山鬼亡人。锋芒过后潺潺去,从来都是人欺人。
确切得到爆发的大洪水已经向着澄郡而去的消息之后,这些石贝派出来的奇兵,放出了信鸽,继续翻山越岭返回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