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就是一样的情况,自己刚动兵南下,柔灵就來了,最后不一样打跑了吗。这样一想梁元就不再担心了,只是催促大军尽快赶到。
得到消息的老夫人惊慌失措的派人向朝廷上奏,请朝廷派兵,梁元不高兴的将上奏拦下來了。事事都靠着朝廷,这样下去早晚被朝廷吞掉。自己沒有一点威严和用处,还如何将这份家业守下去。有这样一个理由,梁元就将这件事隐瞒了起來,就当从沒发生过。
转天,果然在梁元的一再催促下,柔灵十万精骑杀到之前,大军赶到了。就在党阳北郊两军对峙。
在城楼上,梁元和他的酒肉大臣登高望远,看着大军决战柔灵。两军在原野上展开,一方十万,一方二十八万,将近四十万大军对峙,又是这渠郡的山地中,统兵的将军就将大军分为两路,一路十五万对敌,一路十三万抄袭敌后。
本來这是个办法,可开战前一天突降大雪,偷袭的那一路大军被风雪所阻,就耽误了第二天开战。等双方大战了一天之后才赶到预定地点,再想偷袭也就沒戏了。这一路十三万人马只能悻悻而归。
回來才知道,这一战梁元的大军死伤了几万人,而柔灵只有一万多人的死伤。
看到这样的战报梁元张着嘴惊愕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好在沒死光啊。下令,全部兵马深沟高垒,拱卫党阳立刻飞报中都,请朝廷大军來!”
那些酒肉大臣暗中讥笑,不让上奏的是你,立刻上报的也是你。笑归笑,眼下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陷进來了,赶紧办事也是个出路。
深沟高垒之后虽然阻挡了柔灵大军,可是可汗一看这边打不过去,就派人去找绕道的路。
同时将五万尚未成军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调來,接替大军的位置与梁元的大军继续对峙,几个心腹将领也留下指挥作战,以及几千骑兵和一批老幼妇孺一同留守。自己和其他头领率领大军绕道。
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隆冬十一月了,十几万柔灵大军也沒有粮草军需,尚未进入党阳就开始了打草谷,四处抢掠补充补给。漫天大雪中逃难的百姓将官道都堵住了。
觉得自己摊上了大祸,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大牢里,等着别人给自己的小命做主的时候。现在自己的小命也是一样得由别人做主,无论朝廷大军來与不來,自己的家业难保不会就此完了。
打赢了也是惨胜,朝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兼并了自己,打输了一干二净就更是家破人亡。
而在中都,朝廷立刻兴奋起來,削藩的机会來了。李增在议政殿击鼓请驾。
石躔特例朝会上,朝臣一致认为是天赐良机。但王郃和沈单认为不能操之过急,不然柔灵会就此而去,梁元也不会和柔灵同归于尽。紧要的问題在于让他们继续对峙,而且让他们当中的一个失去与朝廷对抗的能力。一个倒下去,另一个也就不难对付了。
石躔赞同了王郃和沈单的主张,吩咐尚付和潘企分别领兵将朔国所辖封地的云郡和莹水郡占领,随后由李增分派官吏接管两个郡。这两个郡锲入中原腹地,又是朔国赋税重地,一旦被朝廷收回,结果不言而喻了。
石躔同时吩咐太尉府、兵部、户部和各路将军所辖的军营做好准备,一旦战事扩大,就要出兵干预,
刚刚听到朝廷大军开拔的消息,梁元很是高兴了一阵,当听说尚付和潘企率军将自己的两个郡占了,紧随其后的朝廷官吏将这两个郡县完全接管,现在如今这两个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几乎是在同时,石躔的诏书也发下來了,声称梁元督战不力,败给了柔灵,有辱国体,作为惩罚要削藩,将这两个郡收归朝廷管辖。
梁元急火攻心之下牙疼的厉害,一口气拔了两颗坏牙,脸都肿的左右不一样大了。可除了牙疼上火却是一筹莫展。
除了朝廷背后捅刀之外,还有眼前的问題。十万柔灵主力不知所踪,连这些半小不大的少年兵也无可奈何。几天了,二十万大军居然对那几万柔灵的少年兵无计可施,还让人家一把火烧了半座军营,差点把军粮都赔进去了。
将军们都不敢出战了,梁家几代人镇守边关,手握兵权,何时有过如此窝囊的战绩。梁元生气归生气,又不能将这些将军都换掉,同时也无人可换,除了牙疼也无处发泄了。
“梁元愧对列祖列宗啊!”梁元捂着腮无助的哼着。
“小人有一计,或许可行!”一个酒肉大臣來进言。
梁元问:“什么计策啊?”
“求杨愫写一封书信,送去中都,只要石贝肯出山,这困局不就解开了吗?”
梁元哈哈一笑,“我说,你除了这种主意还知道什么。那杨愫自从到这里就沒有给中都递送过半点音信。她要是真的害怕早就送信出去了。石贝何许人,他会不知道自己这个结发妻子什么脾气?我们就是送信到他的王府,他也不会相信的!”
“嘿嘿!主公你还真是糊涂一时啊。石贝固然知道杨愫不会写信,但是这兵荒马乱的,石贝就真的不担心?即使他真的不担心,他那个儿子就不担心自己母亲吗?即使石贝还是不出山,那些石贝的亲信门生也会來献媚的啊。”
梁元再一想,点头说:“都是这牙疼闹的。行了,你们就去求她写一封书信吧。”
“大事不好了!”一个浑身污泥的小兵跟着一个梁元的亲信跑进來,两人噗通一跪,“主公祸事了!”
梁元问:“又怎么了?”
“回主公的话,那柔灵十万精锐找路包抄了我们大军的退路,正面的那些少年兵也杀了过來。大军……大军……”
梁元站起來:“大军怎么了!快说!”
“死伤惨重啊!城郊到处都是我军将士的尸体,大军拼死一战才杀出重围,现在就在北门外五里,只剩下十几万人了!”说着小兵和那个进來的亲信哭了起來。
梁元捂着脸,一股心火顶上來,一道血线从嘴里射了出來,紧接着半个脑袋都疼的麻了,瑟瑟发抖,“快带我去见杨愫!不求來她的书信,谁也别想睡觉!”
梁元也顾不上牙了,带着一帮人径直去了安排给杨愫的住处,谁想老夫人也在那里,正老泪纵横向杨愫哭诉什么。而杨愫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的听着。
梁元连忙进去,“娘!你在这里干什么啊?”跟着梁元來的大臣纷纷站在外面观望。
杨愫微微躬身,“老夫人求我送信到中都,请朝廷派兵退敌!”
“对对对!”梁元也凑上來,指着自己的脸,“为了这战事我牙疼到脸都肿了,看在我也是为了朝廷御敌的份上,你就写一封书信吧。”
杨愫淡淡的说:“你是朝廷册封的藩王,上奏朝廷不是更好?”
梁元说:“朝廷出兵却不來抗敌,反而夺我封地,我就是上奏又能如何?实在不行我打开大路,让柔灵南下算了!”
老夫人掩面而泣:“你这孩子呀!你如果好好治国,操练兵马,能因为战败被朝廷问罪吗?现如今朝廷一定有心削藩,正等着你继续犯错,你如果再不思悔改认真御敌,朝廷就不只是夺你的封地那么简单了!”
梁元不耐烦的说:“就算是那样,朝廷依然有求于我,沒有我挡着,恐怕柔灵已经打到中都了!”
杨愫摇头叹气,“你居然如此看不清大势,朝廷根本就不需要你了,你却浑然不知。”
梁元怒不可遏的质问:“什么叫不需要我了?你倒是说清楚!”
杨愫不卑不亢的说:“当初朝廷之所以列土封王,优待你们父子,是因为有约在先,先入中都为王,而且战事尚未结束,不能多方树敌。一统天下之后朝廷力量不足,需要你们镇守北疆。现在朝廷经过十二年的休养,已经恢复了几分生气,而你所谓的二十八万大军却不堪一击。别的不说,你都守不住北疆,朝廷还需要你吗?”
梁元哑口无言的瞪着杨愫,“你、你说什么?”
杨愫继续说:“而且你养了近三十万大军,加上各地城池和关隘的守军,不下四十万军队。以朝廷的财力,供养的军队也不过四十万,你区区几个郡的土地就养了四十万人马,田里沒有人耕种,为了养兵巧立名目搜刮民财,你以为朝廷真的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梁元呆若木鸡,门外那些酒肉大臣面面相觑。
老夫人摇头叹息,“朝廷本來就有打算削藩,现在你不仅打了败仗,还真的想谋反,恐怕梁家是到此为止了!”说完老夫人头一歪便昏过去了。
梁元和杨愫手忙脚乱的扶住老夫人,急招太医。求杨愫的事也就放下了。
话说梁元的大军不但沒有阻挡住柔灵的铁骑,反而战败,朝廷将他所辖的莹水郡和云郡收了回去。梁元心底发慌,急的牙疼脸肿,去求杨愫给中都写信,求朝廷发兵解围。可杨愫却借机数落了梁元一番。梁老夫人也急的昏了过去,一病不起。
老夫人已经无碍了,梁元又來求杨愫,虽然觉得很沒脸面,但是这个时候什么都沒有命重要。
多方情况汇总,柔灵铁骑似乎对自己已经沒什么兴趣了,但就是找不到十万柔灵主力,一想到他们随时都可能出现,除了城外这些虚有其表的军队,自己真的什么保障也沒有了。真要是打过來,总不能让宫女宦官上阵守城吧。
可梁元越是纡尊降贵來求杨愫,杨愫就越是觉得他可怜,虽然早就写好了求援信,也想办法送出去了。但是一看到梁元在自己面前就谦卑谨慎,而在其他人面前就颐指气使,杨愫心里就看不上这个人,故意装作不肯帮忙,想着好好教训梁元。
杨愫不是一个喜欢戏弄人的人,而是真的相信,朝廷一定已经有所动作了,梁元早晚能从困境中解脱,这才会如此做。
可梁元就不这么想了,以为杨愫实在怨恨自己将其扣留在党阳而不愿出手相助。既不能用强逼迫,又不能这样放弃,一方面想尽办法加强城防,一方面继续给城外大军供应军饷。既然人家沒有打过來,自己也不想着打过去,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漫无目的的对峙和消耗中,无所适从。
而在中都的皇宫里,正如杨愫相信那样,朝廷早就开始了准备和行动。当下令尚付等人率军占领莹水郡和云郡的时候,石躔就已经在暗中开始了调集兵马。
虽然亲政时间不长,但长久以來对政务的熟悉已经让石躔料理政务得心应手了。而且朝中几个权重的人物不是退隐,就是忠心耿耿,更是如臂使指一样轻松快捷。
齐峰,项福,花艺和龙大奎等人陆续率军靠近中都,同时解决北疆边患和朔国这唯一一个诸侯藩国的时机,已经來到了。
漫步宫墙之下,王郃跟随着石躔的脚步。石躔问道:“王大人,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王郃说:“一切都如先前预料的一样,梁元的军队不堪一击。多年不务正事,已经让梁皓和纪参经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现在是真正实现华夏统一,甚至震慑北方柔灵的大好时机。”
石躔突然问:“王宪现况如何了?”
王郃说:“他的病情早已经好了很多,每天可以料理政务两三个时辰。只不过尽显老态,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要辞官回乡了。”
石躔点头。然后说:“这件事是朕亲政之后的第一件大事。一定要务求稳定。这几日丞相李增告病,新任御史中丞也沒有人选,大量的朝政就都落在了你和王宪的手中。而朝中的新锐和朕一样,都还不够老辣,军中的将领也是一样。就靠王大人你了。”
王郃摇摇头:“陛下,朝中固然有老有新,但陛下旁观多年,难道还不清楚,朝中新锐虽然血气方刚不够稳重,可也朝气蓬勃,办事一丝不苟。陛下尽管放心,只要大局稳定,万事不难办。”
石躔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石躔稍一停顿,又问道:“不知皇叔如何?”
王郃说:“平静。平静的毫无任何消息。王府经常谢绝访客,臣也不知境况如何了。”
石躔深深的点头,说:“进來朝政上就靠诸位老臣了,朕要先料理一下后宫的事。近來珠太妃常常为难宗少府的官吏,要这要那,三皇叔都要叫苦了。”
王郃淡淡的说:“臣告退了。”
虽然说是料理后宫,可实际上石躔也只是去珠妃的寝宫里坐坐。自从石珍驾崩,珠妃虽然安分守己,可石珍在的时候就有不甘寂寞的事,如今石珍都已经不在了,小皇帝还能管的了多少。一连几天不去看自己身体不好的母亲,反而经常來自己这里,珠妃敏感的察觉到危险,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珠妃也小心起來,吩咐身边亲信的宫女,走灯晃影的事必须叫停,送信给她那几个相好的也安分些,等这阵风声过了再说。
后宫风波稍一平静,石躔立刻将注意力转回朝廷上。近十万军队已经集结完毕,相关粮草后勤,接管梁元所有封地的官员名单,甚至是与柔灵开战的一些准备,一切都已经铺排得当,只差最后一个推手,就可以拉开序幕了。偏偏在此时,原定的统帅尚付却病倒了。
尚付曾经是北地王张专的部下,一统天下的之后又多年镇守南疆,此次秘密率军北上,刚刚落脚就不服水土,连带征战时的旧病也复发了。其他将领还好说,统帅病倒,可就不妙了。
石躔感觉非常棘手,沈单要镇守中原,不能动。去年东北的末占多番侵扰边关,林荣和郭玉娥夫妇率军五万北上未归。雷长虽然越老越壮,却打算辞官回乡。包铜又要坐镇西北。其他将军不是资历不够,就是难以胜任,一时之间居然无人可以挂帅了。
就在这个时候,石贝上奏了一本。大意是推荐沈单挂帅,中都乃至于中原并无大事,无需沈单坐镇。可石躔看到上奏之后反而认定这位皇叔就是挂帅的最佳人选。
于是石躔派人宣石贝进宫,商议挂帅出征的事。石贝沒想到会变成这样,虽然觐见的时候也沒说什么特别重要的话,可第二天还是下了圣旨,命自己挂帅出证。同时又调了一路兵马,让齐峰统领,随石贝出征。
石贝开始凝重的思索着如何打这一仗,反而是儿子石松非常兴奋,他虽然是已经做了中郎将,却还沒有打过仗,希望这次能有机会上战场。
这边石松想着上战场,石柯的儿子石广就更是急不可耐,从小就想着建功立业的他早就不安于做一个小侯爷了,一听说又有仗可打,直接登门求将。
石贝却将自己关在太尉殿帅府里,和一班臣僚商量进军策略,外面石松和石广找不见他也就放弃了。
进军的策略还沒有成型,那边已经消失无踪多时的柔灵铁骑却已经在山郡的大山里出现了。
几经考虑,柔灵可汗发现,梁元和他父亲沒法相比,这仗打起來真是沒意思。也就滋生了军中不少将军和头领的野心,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边防军队应该很强,不然是不足以稳固边疆的。可现在看到的是梁元的军队不堪一击,连十几岁的少年兵都能拖住他们,并陷入对峙的状态。
他们开始对中原腹地的实力有了新的判断,认为现在中原刚刚从战争中恢复,正是虚弱的时候,连边防军队都如此不堪,那整个彻朝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他们有了南下中原的野心。自从被狥狳驱逐,他们的水草地变得很有限,如果能在中原站住脚,即使站不住也可以大肆劫掠一番。他们便纷纷请求南下,而且此时柔灵主力也在转移包抄党阳的路上,被部将和头领们说动心的可汗也真的有了南下中原的企图,于是大军抛下党阳不管,在山郡的山路中蜿蜒前进,意图南下。
可这时又有了分歧,是东进中原腹地,还是向西南方向进攻良关,威逼西京。将军和头领们为此争吵起來。
最终还是后一种建议被采纳,因为当年卫朝初年良关以北的土地曾被柔灵占据过,地形更为熟悉,而且和中原比起來西部人口较少虽然可以抢的财物人口也少,但更利于骑兵大冲大杀,不会几十里就有一个村镇,迟缓骑兵速度,被多于自己十几倍的中原人包围。
于是可汗下令全军转向西南,攻克良关,劫掠西京和京北郡。
十万大军一路而來,所到之处彻军几乎无力抵抗,虽然是战况不错,可南下以來却遇上连场风雪。路不好走也就让柔灵铁骑无法尽情纵横驰骋,断断续续耽误了两天时间。一路烧杀而來,再有百里之遥就出了山郡的绵绵大山,是京北郡的地界,也就离良关不远了。
柔灵可汗又一次召集将军和头领们商议。
大帐里可汗和将军、头领们非常兴奋,“我还以为这中原如何如何强大呢,原來不过如此。比起之前那个朝廷,现在这个就是只羊,羊群再强大也只能等着被吃掉!”
一个将军说:“可汗,有消息说中原朝廷正在集结军队。如果等他们的军队來了,情况可能对我们不利。我认为,我们应该加快进军,尽快将我们过冬需要的粮食带回草原去。不然和他们正面交锋,我们就无法在下一场大风雪之前回草原了。”
另一个头领说:“就算是和他们打起來又有什么可怕的,正好给他们一个教训,知道我们柔灵不是好欺负的。”
可汗想了想,说:“如果带着粮食打仗太累赘了。这样,先打仗,打败了中原军队我们再去劫掠。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就准备南下中原,狥狳一再驱赶我们,最好的水草地都沒有了,如果不占领中原,我们就只能去漠北或是东边那些山林雪海去了。”
将军们有些不满,但也认同了可汗的说法。头领们要顾及牧民生计,自然完全认同了可汗的提议。于是大军暂停了劫掠,而是主动寻找彻军,意图吸引彻军主力來决战。
就在柔灵大军即将开出山谷的时候,却有一支大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堵住了谷口。这支军队刚刚抵达就立刻修筑营垒,建立营寨,生生将谷口堵死了。
而柔灵方面却根本沒有发现这支军队是什么來路,更别提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了。一个头领试图强攻营垒,却被强弓硬弩杀得丢盔弃甲。
可汗立刻派人去打探这是什么人马,这时他们才知道彻军的情况。这是一支精锐大军,足有数万人之多,彻军精锐的雕翎队和甲骑军也在其中,在南边还有数万人正在向这里聚集。而树立在中军大营的帅旗上写着一个“石”字。
这个消息让柔灵的大小将军和头领们惊慌了,这个“石”不会是石贝吧,如果是他就要小心了。于是他们纷纷停止进军,集结在一起,商议对策。
早在柔灵铁骑南下之前,石躔命令石贝出山挂帅之后,石贝就马不停蹄进入军营,接管了尚付等人统帅的大军。
此时尚付病情沒有起色,石贝派专人送他回中都养病。其他将军在中军帐等候石贝,石贝捧着令箭和兵符看着这些阔别多年的面孔,潘企和齐峰更是老兄弟了。
石贝说道:“想不到又一次和诸位在军中见面,却是十几年后的今日。闲话少说,我这次被陛下委以重任,先前已经做过计划,今天就在这里和诸位说一下,老夫的进兵方略。”
将军们纷纷洗耳恭听。
石贝说:“柔灵此次南下,几乎是倾巢而出,一是为了躲避风雪,在南方过冬。二是就近打仗,劫掠边郡以战养战。三是试探实力,图谋中原。”
石贝边说边将一副羊皮地图拿了出來,走到帅案前,在地上展开,“以今日得到的情报來看,柔灵已经不把梁元的大军放在眼里了,十万主力也多日去向不明。其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就是以少量兵力吸引梁元大军,而以主力南下,试探中原实力。”
石贝蹲下來,其他将军们也纷纷蹲了下來,众人围着这张地图,石贝指着地图说:“从地图上看,柔灵有两条进军路线比较理想。一个是立刻东进中原,与我决战。另一个是向西,进逼良关。前者虽然痛快但是风险极大,柔灵多年被狥狳欺压,实力不足,从长远看,后者更为稳妥。”
齐峰说:“如果是这样,在大云关的龙大奎所部正好可以做我们的后援。我们在兵力上虽然旗鼓相当,现在又是冬季,可我们有充足的粮饷,而柔灵举族南下,一旦被我军缠上,不用一个月他们就会断粮。”
潘企也说:“王爷,既然方略已经确定,那我们何时出发?”
石贝却说:“不急,等我派出的斥候回來也不迟。正如齐峰所说,我们沒有后顾之忧,这一仗也就不用急着打。只要我们能抢先堵住他们南下的道路,就不用急躁。”
石贝接着说:“然后,我们这方面要竭尽所能,将他们的人马困住,逼他们决战,吸引在渠郡的柔灵兵力來此会合,同时准备将柔灵收服。而陛下那方面借着帮党阳解围的机会,派兵围困党阳,趁这个良机,将梁元解决掉。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
齐峰和潘企等将军立刻陷入沉思,这个计划规模完全超过了他们的预想。好在他们只需要做将军。
这时斥候进來汇报,众人这才站起來,斥候说柔灵铁骑已经开拔了,路线与石贝估计的完全一致。
打发了斥候之后,石贝说:“好,传我军令,全军不举旗帜,人衔枚,马裹蹄,轻装简从,精锐大军每天急行军三百里,务必在柔灵人之前赶赴预定战场,修筑营垒,堵住柔灵铁骑南下良关的道路。”
石贝边收地图边补充道:“此次进军的关键只有一个,专走人烟较少,路程却更近的山路,严禁走漏风声。山路难走要急行军,不能被柔灵发现,所以能否严格执行军法,令行禁止,同时还能关照到每个士兵,这是最难的。如今你们还能做得到吗?”
潘企、齐峰和其他将领哈哈一笑,纷纷表示一定能严格执行军令。石贝点头,“好,全军分为两队,轻装步兵和骑兵日夜兼程,依托营垒工事堵住柔灵的南下道路,重装士兵和粮草辎重随后跟上。三天准备,第四日凌晨开拔!”
众将领齐声道:“谨遵王爷军令!”
大军开拔之后一路急行军,沿着山路日夜兼程,几天功夫行军上千里,真的做到了悄无声息,柔灵只顾着南下,又遇上了连场风雪,耽误了一两天路程。加上彻军走的是小路,不仅更近也沒有多少人烟,柔灵的斥候侦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们。直到在谷口被他们堵住。
柔灵可汗不由得赞叹:“两路人马加在一起将近十万人,居然一点消息也沒有。如果是石贝,这仗可就难打了,如果不是他,那太可怕了,中原人本來就多,想不到人才更多,莫非是上天要我柔灵人灭亡吗?”
可汗身边的将军说:“大汗,这中原人就算有本事把十万军队藏起來,可未必有本事和我们打硬仗。还沒开战就先泄气,这不是我们的大汗,草原上的英雄。”
可汗摇头,“我是老了,但是我沒有忘记我是柔灵的可汗。马上召集所有人准备大战,我王庭本部精锐骑兵作为先锋,其他各部随后跟进,我们集中兵力趁中原人尚未站稳脚跟,突破他们的营垒!”
可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不能突破我们就要另想对策,绝不能和他们在这山沟里死掐,这是死路。去吧。”
“末将这就去召集各部头领。”
柔灵可汗走出营帐,看着山谷尽头若隐若现的彻军大营,漫天雪花之中,可汗发现自己真的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向往着战场了。“将族群的命运赌在一场战争上,这是宿命还是噩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