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近午,热闹的人流冲刷了清晨的静谧,已经可以堪比市级的罗格镇终于显露出了大镇该有的样子,中央大街人声鼎沸,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似乎是经过精密计算,距离一直保持在一个恒定值的拉西斯和罗,以处刑台为目标,一前一后地没入了喧嚣的人流中,艾薇塔对罗杰最后死去的地方可没什么兴趣,跑去商业街扫货了,苦逼的贝波被她抓去当了苦力,原本这头白熊可是想和拉西斯他们一起去城镇广场溜达溜达的。
才没走两步,拉西斯就停下脚步,俯下身,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被清理得一尘不染的青花石路。
“怎么了?”身后不明所以的罗开口问道。
拉西斯轻轻说道:“你知道吗,罗?我虽然对‘海贼王’这样的虚名不屑一顾,但我还是打从心底的敬仰罗杰这个男人的,这个男人,曾为了同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一个国家开战,为了执念,在‘金狮子’几乎一面倒的武装包围下也没有低头,相反,壮烈反击,一手促成了那场过程和结局充满戏剧性的匪夷所思,而后闻名天下的‘艾德沃海战’,更不用说他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能够在‘白胡子’,那个在如今的大海上被称为‘最强’的老怪物胸口留下一道足以致命的伤疤,就连已经能在地位上和‘白胡子’并驾齐驱,同为‘四皇’的‘红发’香克斯,当初也不过是他船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实习小鬼。”
“罗杰,上一个时代最强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从那边向这里走来。”站起身的拉西斯,指向身后码头的方向,向前走了两步,又指向广场,处刑台的方向,“然后走向那里,他的终点,你来说说,走在人生最后的一段路上,那个男人是什么样一个表情?”
罗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走过我们脚下的道路,但我知道,当侩子手们用刀子扎进他的身体时,他是用一种不可一世的王者笑容来演绎最后的结局,真是精彩的落幕。”
拉西斯感慨道:“是啊,用自己的死亡换来了如今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的确是一场精彩的落幕。”
罗沉声道:“世代传承的意志,时代的浪潮和人的梦想,只要人们追求自由的解答,这一切将永不停止。”
拉西斯促狭笑道:“没想到一脸阴沉的腹黑家伙也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
对于拉西斯的调侃,罗笑了起来,实诚道:“是故乡的老人们说的。”
“故乡啊……”拉西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故乡”这个名词,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太过遥远了。
正巧是休假日,是市政厅允许的广场商业开放日,无数获得许可的经营者们汇集于城镇广场,摊贩们嘶声竭力地吆喝着,也会抓紧时间给每一个逗留过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商品,装扮滑稽夸张的小丑们踩着独轮,立在涂满抽象图案的圆球上,做着逗人的表情,时不时还会碰上一口小火,惹得坐在大人肩膀上的孩子们一阵欢愉,爱丝美兰达充满错误的美丽和卡西莫多人性的善良在简易的舞台上被不起眼的小演员们努力地刻画着,跳着民族舞蹈的吉普寨女郎们,用她们火辣的动人身段摇曳着狂野和洒脱,随性和善变。
不过这些吸人眼球的事物都激不起拉西斯的兴趣。
处刑台下,拉西斯眯起眼,仰着头微笑了起来,“看来有些小毛孩心口不一啊!”
在处刑台一处支脚的内侧,一杯半盛着水的玻璃杯子被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里面插着一束美丽的白色石斛兰,这种花的寓意为“父亲”。
拉西斯直接无视掉了处刑台旁的木板上,标有“禁止攀爬”的告示,自说自话地爬了上去,就算同样是在广场,经营者们宁可将摊位拥挤在一起扎堆,也不愿靠近处刑台,拉西斯恣意妄为的举动倒是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罗格镇的本地居民对于罗杰的情感是相当复杂的,年轻人的盲目崇拜,有了家事有了稳定收入的则是恶毒的诅咒,最为特别的是上了年纪的,在他们老一辈的眼里,无论罗杰获得什么地位,依旧只是那个在童年一起将后街闹得鸡飞狗跳的顽劣同伴罢了。
如同19年前,处刑台上用坦然来面对死亡的罗杰。
拉西斯盘坐着,呼吸平稳,眺望着远方被太阳照耀得波光粼粼的大海,那是王最后看过的景色。
在最后一刻是否还怀念远端那片充满自由和冒险的蔚蓝大海?
在最后一刻是否还怀念自己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