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一生最值得自我骄傲的一点是,他率军作战多年,从来没有过失败记录,从而深受杨广信任,哪里有了硬仗要打,或者说有难惹的敌人要对付,总会第一个想到他。顺风顺水惯了,他的性格难免有些骄横,自命为隋王朝的顶梁柱。这回奉旨前来,他当然是满怀信心,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每天行军近八十里。
一路推进,看看离荥阳已不过一天路程,张须陀回望身后,见众将士大多显得有些疲惫了,才下令全军稍事歇息,同时令人知会城中及时发兵接应,前后夹击瓦岗军。不料,大军刚刚止步,前方却“轰隆隆”接连三声炮响,不等他回过神来,王伯当已率军从斜刺里杀出。
瓦岗军曾经在自己手下吃过大亏,张须陀斜眼一瞥对方旗号,顿时打心眼里产生了几分轻蔑感:世上哪来那么多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张爷爷的能耐你们难道还见识得不够!如此急着想见阎王爷!想到这,他漫不经意地纵马上前打量,发现前方来军稀稀拉拉,队形不整姑且不论,众将士还大多农夫装束,五色混杂,无论如何,都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比以前常见的响马山贼还要差劲得多。
姥姥的,如此一支乌七八糟的军队,也敢向我张某人叫板,这不是存心羞辱老子的人格吗!他想着,猛地将虎眉一竖,沉声大喝: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斩无名小卒!”
“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瓦岗寨翟大哥帐下王伯当便是!”王伯当哈哈大笑说,“你如果多少有几分自知之明,理当趁早下马受死,免得爷爷动手!”
张须陀大怒,厉声骂道:“无知山贼,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口出大言,看枪!”骂着,催马上前,举起手中长枪往王伯当就刺。王伯当慌忙舞刀架住。于是,二将枪来刀往,迅速激战开来。
王伯当虽然武功高强,与张须陀比,却是稍逊一筹,刚接触时,倒也勉强可以应付。三十回合之后,他的刀法逐渐有些散乱,看看抵挡不住,匆忙间朝张须陀面门虚劈一刀,趁其举枪招架时,将劈出的大刀硬生生地收回,勒马回逃。
瓦岗先锋大将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张须陀无疑进一步加深了对这伙人的轻蔑,不由仰头哈哈狂笑:“这种草包,如此不堪一击,也配造反,真他妈令人笑掉大牙!”笑完,一马当先猛追。
主将败下阵来,瓦岗军无不丢盔弃甲,转身溃逃。
张须陀当年大败瓦岗军,却没有将这支造反队伍彻底歼灭,从而使他们死灰复燃,造成今日的声势,事后一直深以为憾。这回有了机会,他哪里还肯轻易放过,于是一声令下,喝令部下加速追赶,半步也不许拉下。
这边追赶得紧,那边也逃跑得匆忙。王伯当一路败逃,看看被赶得急了,也不时掉转马头抵挡一阵,不过,接下来却逃得更快了。
双方一逃一赶,转眼追出二十余里,前方已是大海寺。
张须陀的部将贾务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加之生性谨慎。起初一眼看到王伯当那支乱七八糟的队伍,他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近段时日,瓦岗军的名头可是越来越响亮,未必是靠这样一伙乌七八糟的人物挣得的名声?那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吧!
心中有了疑问,追近大海寺,贾务本越发认定:对方此败,十有**是诱敌之计!想着,他慌忙驱马上前,慨然劝道:
“前方已是大海寺,那一带地形复杂,大人理宜小心为上,以免误中埋伏!”
张须陀正满心指望一战功成,怎么会轻易罢手,听得“埋伏”二字,不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