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李寻都很忙,早上起来修习一个时辰的天罡宝鉴,运行一个大周天,收功,吃饭。上午和王松李光伯一起学习医术,辨识药材,听两老讲些病况与病理,在他们的指导下配些简单的药物。然后大家一起吃饭,如果那天配药不是很顺利,配出了什么浓香型或是恶臭型的药剂,那就只能是他看大家吃饭了。下午听讲些大陆上的通史,胡月华或是王松会叫他练字习文,抄些药谱典籍什么的。一部天罡宝鉴翻来覆去的写了十几遍了,他现在倒着都能将这秘谱给背了出来。然后教他一此防身的武技,只是家里几个大人都不是以武力成名,大家也没有什么好的技艺可教,幸好胡月华出身武将之家,打个基础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所以这两个时辰是他一天最辛苦的时候,每天的腿,腰,肩,臂,手上的肌肉锻练加上跌扑滚翻桩的机能锻练让倦怠不堪,还好有两位医神,王松或是李光伯稍稍出手,李寻就回复如初。太阳快下山时再回房修习一个时辰的天罡宝鉴,起来时饭已是胡月华安排仆人候在那里了,吃完饭去书房,给几位请安,顺便问些修练上的疑问,或是三老闲聊,他与素素旁听。
这样的日子对于李寻这样的少年着实有些枯燥,也亏得李寻性情沉稳,这才坚持了这么多天,只是他渐渐明事通理,少年人跳脱飞扬的本能也慢慢显了出来。有时胡月华心疼他,见他每日里勤练不已,便让他与素素一起出去玩耍一番或是自己带他出去到泗州一日游。庄子上的人见这少主虽有些木讷少言,但少有怪癖,又有我们的素素大小姐时常招呼他一会,下人看在眼里,渐渐的将他归于无害之类,偶有胆肥的见他被素素折腾,也敢上前调笑几句。对他而言,反到多了解了一番世情。
这天,两个老头突然之间有了灵感,将李寻赶出了药室。他一个人锻练了会,觉得没趣,平时素素在他练习的时候也会来一边看着的,今天也不知怎地没来,拿着一对石锁耍了几下,又取了一把没开锋的大刀舞弄了几回,便心烦意乱的丢下手中的刀,又拿起了长剑,摆了个架式,嘴里喝喝的虚刺了几下,就停了下来,有一剑没一剑的砍着练武场里的石板,他的力气不小,一剑下去,石板上就是一条浅浅的痕迹。
胡月华远远的看着他在那里舞弄了半天,也察觉这孩子今天情绪不佳,便走上前来,轻轻将他手里的剑握住:“孩子,你有心事?”
她轻轻将剑从他手里取了下来,他稍微的挣了一下,也就放开了手,低着头,也不说话。胡月华拉着他,走到阴凉些的地方:“我们的小寻怎么了,要不跟娘说说?”。
李寻抬起头:“母亲,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不想练功……我想,呃,出去玩一会,上次我和素素姐在城里看到了杂耍班子,那个三足锦龙好漂亮的……”
胡月华怜爱的擦去他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的汗水,这个孩子自醒来之后,便没有真正的开开心心玩耍过,也许他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去走,但在这里,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个失去记忆和亲人的孩子。从一醒来的迷茫,恐惧。到稍后的猜疑与提防,到现在的接受这一切,他表现出了与平常孩童不一样的沉稳。其实胡月华早就知道了李光伯将面前这孩子的样貌做了改动,改得与小时候的李岚有六七分的相似,李光伯看到失去了李岚的自己隐藏起来的悲伤,他想让自己在寻找李岚的日子里有个寄托的想念,自己也确实将这李寻看当成了小时候的李岚。
也许我们对他的关心还是不够。胡月华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慢慢的将记忆中那时的李岚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
她摸了摸李寻的头,一时间心头酸楚,险些就落下了泪来:他是于如此的相像,就如同当年向自己要糖吃的李岚。
“好了,我们今天不练了,娘陪你去玩,去看杂耍,去城里吃好吃的……”
李寻看着有些失常的胡月华:“母亲,您—您这是怎么了?我,我不去玩了,我练功,我这就练功……”
他挣扎着要去拿那把剑,胡月华将他抱在怀里:“娘没事,真的没事……”
这是一个母亲的怀抱,那么温暖,李寻靠在她的怀里,感受着一个母亲的爱意,心里也平静了下来,这么多日子来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融化了下来。
“娘”他轻轻的叫道。
终于李寻还是被胡月华带着,与素素一起去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