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派人四处查访,均无裴鹰的下落。数十年以后,他派人来离宫报信,说自己已然病入膏肓,可能不久于人世,念在从前相识一场,他让我稍加照拂一下他的后人。
我心下难过,若非当初我那一掌,以他的修为,绝不至于活不过一百岁,恻隐之下,我便派了你出去,打算让你先观察一下他那两个子弟的心性,然后再作打算……”
“啊?这么说,难道刺客联盟的北海和青山两人就是列裴鹰的后人?”
直到这个时候,水玲才明白了大祭司当初派自己出离宫的用意,但让她更加疑惑的是,既然北海青山两人和离宫有着如此的渊源,为何当初儒生出手灭掉刺客联盟的时候,离宫这方面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大祭司沉默半晌,再次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从你回来的信息来看,裴鹰的这两个后人并没有继承乃父的半点修行天赋,而且心性更加阴暗,所作所为绝难称之为正途,随后他竟然有参与到剿杀天龙的行动中,仅仅只是这一条,便触犯了离宫的戒律,所以他们为人所杀,也怨不得别人——即使这两人不被他人所杀,离宫也是要清理门户的。”
“难怪如此!可这又和天龙叔叔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您随后给我的命令是让我暗中保护萧寒?难道说从一开始您就知道萧寒便是天龙叔叔的儿子?”
“之所以和你提到列裴鹰,是因为天龙和这个人非常相像,全都是天纵之才。更何况,天龙身负夜帝血脉,在修行上,要比列裴鹰更加惊人,而心性却比他更加偏激和不可捉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从他小时候开始,我对他就比其他人更加严厉,天龙常说我冷漠,其实并非如此。只是我每当看到他,就想起曾经的列裴鹰,心中便未免有些难过,再加上多少有些心灰,所以才造成他的这种错觉……唉,现在想起来,若是从一开始我便用心教导他,想来今时今日,他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般下场。”
“祭祀爷爷,我也只是多少有些怀疑,怀疑天龙叔叔并没有死,但并无一点确切的证据,您怎么就那么肯定他还活着?再者说,织罗之毒本就是离宫用来对付叛徒的,外界绝没有可能出现,所以让我好奇的是,这种毒又怎么会出现在外界?普通喝下织罗其实和白开水无异,但像天龙叔这样的级强者,一旦饮下织罗,恐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所以您秘信让我查找他的下落,我是真的有些疑惑。”
“不是怀疑,我能够确定天龙肯定没死,并不是我不相信他曾喝下过织罗,而是我深信,即便是他喝了织罗,修为或者废了一大半,但性命是无忧的,只不过恐怕容颜会大改,而这种痛苦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这当然得益于他那独一无二的血脉,夜帝一系之所以如此强大,和其本身的血脉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所以历代夜帝,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即便是再怎么平庸的传人,在普通人眼中也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天龙性子过于好强,但凡是往往都有两面,岂不闻刚极易折的道理?俗世之中,的确很难有人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但若是一下子挫折太过,他绝对会走入另一个极端。
而提起这件事,就不得不让我怀疑另一件事。当初列裴鹰传信说他将身死,而你回来后也说曾看到过他的坟茔。我当时心中难过,也并未深究此事,但现在想来,恐怕他当时只是金蝉脱壳,想图谋更大的事情,这才诈死逃过离宫的追查,好方便他暗中行事,毕竟他的尸身我们谁都没有见过,而外界之所以有织罗之毒,我怀疑正是他当初离宫出走时偷带出去的。”
水玲张了张口,今天自己所听到的这些消息全都是宫中秘闻,这些事如今恐怕除了大祭司外,根本没有一个人知晓。祭祀爷爷讲这些全都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用意?
“玲儿,别怕,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老了,最近也经常感到精力有些不济,恐怕时日无多。这些事毕竟都是离宫的过往,但又无法记述在离宫的典籍中,所以总得有一个人知道离宫所生的事……你天性乐观善良,虽然身为刺客,但并未迷失本性,今天也是适逢机会,我这才多唠叨了一些。”
“这么说,您怀疑当初劫杀天龙叔的便是列裴鹰?那照您的意思,岂不是说列裴鹰才是天网的魁?”
“列裴鹰到底有没有亲自出面劫杀萧天龙,这件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若是列裴鹰真的还活着,当初天龙遭人围杀一事,他至少是参与了的。至于所谓的天网,我也只是从你带回来的消息中略知一二,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其行事风格倒是真的有些像列裴鹰的手法。
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看重萧寒?其实严格来说,他的资质和其父萧天龙相比,差的不止一点半点,但这个小家伙心性敦厚,为人善良,而且并无太多的功利之心,最为关键的是,他是如今唯一一个身怀夜帝血脉但身体并无丝毫创伤的人,所以离宫以后的基业,大部分都要着落在他的身上。至于天龙,他早已为自己留好了退路,呵呵,还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老头子我活了三百多年,他的这点小把戏又岂能瞒得过我?”
“祭祀爷爷,您的意思是说……”
“不错,他迟早会回来的,回来离宫,这便是他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