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纯真,正满怀期待地看着江承紫,仿若她是他的指路明灯,是他唯一的希望似的。
江承紫顿时觉得肩头一沉,责任重大,面对这样一个纯真聪敏的孩子,她并不能给出任何绝对的答案。
于是,他瞧了瞧李泰,说:“阿愔,你看看你四哥,他这一年都在研究大唐的地理风水,在工部学习工程水利。他对此感兴趣,且认真学习钻研。将来,他会为大唐百姓设计出最坚固的水渠,找寻到无数的矿藏。这些会让百姓风调雨顺,会让大唐更加富庶强大。你说他走的这一条路,会让旁人诟病什么吗?”
李泰陡然一怔,他选择水利工程、研究大唐地理,一则是想要获得父亲赞许;二则是为了解决百姓苦难,在百姓与朝臣中树立形象;三则是因她会经常出现在组建的格物院,而格物院最初就是工部所筹建。
可此时,她这样来理解她的所做作为,他顿觉惭愧。
他哪里是她想的那样高尚?
他所作所为,不顾是出自最浅薄的原因,想获得最大的名声利益。他从未想过为黎民百姓解决什么问题,对于他来说,那些百姓是天注定的贱民,他哪里有功夫去瞧他们?
说白了,自己所做一切皆出自私心罢了。
然而,她的那些话,却让他的脑子陡然一片空白,像是瞬间被清空了一样,唯一剩下的就是顺着她所的那条路走下来。一路走得风平浪静,走得繁花盛开,走得一路芬芳。
她说的那条路,也那真是一条亮堂的路。
李泰紧抿了唇,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迷雾散了不少。然而,他却隐隐排斥这样的路。因他每日里想到她婚期将近,将要嫁给他人,他就不由自主地烦躁。
他每日里都在做一种设想:若是.......
他一直存着这不该有的私心,内心的假设如同一头困藏在心底深处的猛兽,随时都要扑出来似的。他苦苦压制,却越发压制不住,越发想要尝试那假设。
“四哥?”李愔怀疑地喊了一声。
李泰一怔,循声望向李愔。
李愔有一张与杨淑妃酷似的脸,清秀精致,粉雕玉琢,眸子幽深黝黑。此时,便是瞧着他。
李泰直觉像是被这小家伙看穿似的,浑身不自在起来,连忙问:“什么?”
李愔笑了笑,说:“羡慕四哥找到人生意义。”
“你如此聪颖,很快也会找到的。”李泰敷衍地说。
李愔点了点头,就转过去,继续虔诚地瞧着江承紫,说:“阿芝姐姐,四哥做了地理研究,我便不再做这一类了。”
“你呀,现在还小,看的世界还不够大,读的书还不够多,认识的人也太少。不要急于去想着做什么,也不要急于却确定什么方向。你现在只需要认真读各种典籍,锻炼身体,不断感受周围的一切,用心思考。等道时候,你自然明白,你想做什么了。”江承紫对着他微笑。
“我明白了。”李愔郑重地点头。
随后,他又询问该读些什么典籍。江承紫便承诺回头整理一些给他。
李愔笑逐颜开,对江承紫拜了拜,便起身对柴令武说:“表兄,时候不早了,我得要回宫了。多谢你的招待,这点心很香。”
彬彬有礼的小孩子总是让人喜欢,柴令武很是高兴,让他改日再来玩。
李愔扶了月姑姑起身,便对李泰说:“你读书那么忙,在这里都消磨这样多的时间了,却还不回府么?”
李泰正庆幸李愔这混小子终于要滚蛋了,他终于可以跟阿芝说话了,却不料这混小子临行前还要拖上他。
“你管好你自己。”李泰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有什么要询问阿芝姐姐,快问,问完了,你回府去读书,阿芝姐姐指不定还有旁的事。”李愔说着,就对着江承紫眨眼。
江承紫觉得这小娃还挺善解人意的,对着他眨眨眼,附和道:“对呀,我长姐虽是入东宫做侧妃,但毕竟是六房第一次嫁女儿,我还得回去帮忙准备准备。”
李泰嘴角抽了抽,他可是找人打听了,她根本就不擅长女红,绣花什么的也一概不会。她回去能帮什么忙?她这么说,分明是不想与自己多说的借口。
罢了,今日也见到她了。
李泰内心自叹,面上却是风平浪静,说:“本来有事询问阿芝,但你方才却已说了,这研究地理,可保百姓百川归海,免受旱涝,又可为大唐寻找矿藏。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让原本混沌的我顿时醒悟。”
“那可还有旁的事?”江承紫问。
李泰的语气神情虽平静,但那眼神就没李愔那纯净。
江承紫本能地觉得李泰这小子花花肠子多,不如李愔那么讨喜。
“多谢阿芝,没有旁的事了。”李泰站起身来对着江承紫拱手行礼。
李愔叫起来:“你不许叫她阿芝。”
李泰气极了,这还没还嘴,屋外就响起严厉的声音:“对。非她亲人,非她闺中密友,非她长辈,除了她夫君,旁人断不能叫她阿芝。阿泰,许久未见,你这规矩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