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漪对着灿烂的落霞,露出深深的笑意,那样美丽,可以美到让人窒息。
疏桦看在眼里,却是惊在心里,在她眼中,她的主子,当今的五翁主才是这天下最为美好的女子,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也只有她值得世子倾心相对,哪怕是孤独地等待,也让人如此心甘情愿。可是为什么那种笑容却那般迷离,迷离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是,我不要他的担心。”洛言漪深入眼底的苦涩,她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的,他的担心,如今的她有什么立场去要,去接受呢?那么倒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疏桦,你记住,你现在的主子是我,洛言漪。”
疏桦心中一惊,这些年主子从来没有拿过身份,可是这一次她却在警告自己。她是萧世子放到主子身边的人,但是主子却也从来没有忌讳过。
难道是最近她做了什么……
如此一想,疏桦便不得不担心了。
“主子,疏桦不敢忘了谁是自己的主子,若疏桦惹您生气了,请您处罚!”疏桦赶紧跪下请罪。
这时洛言漪才刚刚回过身来,平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疏桦,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恼怒之意,只是含着淡淡的忧伤与冷淡,“无事的话,你便待在沁园,不要让有心人太多关注你。”
洛言漪的话也许疏桦还不是很明白,可是其实对于疏桦,洛言漪的心里早就有计较了。一个萱儿已经很惹眼了,那么疏桦……她还要做些准备,至少他安排的人永远不会对她做不利的事。
“是,疏桦告退。”疏桦没有太明白洛言漪的意思,只当是不让她向世子报信,但是当她知道洛言漪的用意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主子什么都知道,也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应对。
墨靖萧,你的担心,我真的要不起。
洛言漪走至桌前,白色的宣纸还可以看到阴影的侧脸。
——参差弱柳长堤路。柳外征帆去。皓齿明眸娇态度。回头一梦,断肠千里,不到相逢地。
——来时约略春将暮。幽恨空余锦中句。小院重门深几许。桃花依旧,出墙临水,乱落如红雨。
洛言漪玉指提笔,引玄墨直挥而下,那句“乱落如红雨。”却像及了她的心。
越是守不住越是忍心守住。
小院重门深几许。
深几许吗?
是啊,她已经愈陷愈深了,宫楼深锁,哪怕如今的她还是慕容悆沁的身份,也无力改变她所背负的东西,身处皇室,除了学会习惯,便是学会自己这般,顾影,自怜。
只是短短地写了一首词,洛言漪便收起了笔墨,可是驻足的时间却远胜了写的时间。而在回神之时,余光便扫过了那抹琵琶的身影,侧立在一旁。
自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不就是如此吗?即使是粉身碎骨也会义无反顾,为了哥哥,我能舍弃的都可以舍弃,也许也可以包括,他。
靖萧,我说过,我不要你的担心,至少现在不要,原谅我,除了逃避,再也无法面对你。
“从今天起,我会学会,忘记……”
那抹琵琶破碎的知影还在,只是她没有了更多的怜惜。有的只是那份,坚定。
“可是,对不起……”
清泪染墨,刚刚好落在的是那个“深几许”的‘深’字的点上。
深似海,说的不就是皇室吗?那么为什么她还是学不会,狠不下呢?
次日一早,言漪便上了马车从沁园的小门出了王府,往京中郊外的兆羽医馆去,而王府内的众人除了凌王大约都以为三小姐仍然在沁园里闭门思过呢。
兆羽医馆坐落于京中郊外的一座山林中,明面上它是一家单单纯纯的医馆,做着悬壶济世的善事,每年都有大量的学子上山求医问学,不亚于一方书院。
殊不知它的背后却是天下七阁中的密阁。
“白墨绝尘艳天下,密留风动灵九洲。”
天下七阁:白阁、墨阁、艳阁、密阁、留阁、风阁、灵阁。
与艳阁不同,密阁精通天下杂术,尤以医术和毒术擅长,这兆羽医馆便是密阁手下的暗桩,而洛凌宇和洛言漪口中的师父则是密阁的十大长老之一智绝长老张智。
张智,密阁在璃国的最高统领,却是京中众人所识的神医张大夫。
说起张智,最开始要从早些年说起,当年张智是璃国有名的才子,与当时的护国公府二少爷也就是后来的邑阳侯为同窗好友,更是洛凌宇的启蒙老师。
当然此事外人却是知之甚少,皇室从来都有说不清理不明的复杂关系,后来张智成了密阁的长老,邑阳侯离开去了宜州。
密阁的隐秘不亚于其他六阁,张智也随着密阁随即隐藏了自己的行踪,直到璃国昌乐五年,张智在京城郊外开了一家医馆,后来被凌王请入王府为其教授医术。
而后私下收了王府三小姐慕容悆沁也就是洛言漪为徒。
洛言漪跟在张智身边三年,直到三年前离府,这三年不仅没有回过凌王府更是没有再回密阁一次。
而这一次她会去师父的医馆是洛凌宇的命令,虽然她知道这是她不能逃避的更是需要自己面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