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钦·丹巴活佛目空一切的挑衅性眼神,原本站在一旁观战黑瘦的木·江措上师没有再保持沉默,上师黑瘦枯槁如同树枝的手臂挥动了一下手里握着的树根手杖,另一只空着的手打出一个玄妙的手印,显得深邃的眼瞳看着一身绛红法袍的上钦·丹巴活佛,语速不紧不慢的说着有着藏地口音的汉语。
“上钦·丹巴活佛,原本我们不想置身于其中的,但是五卷手抄本经文典籍确实是原始苯教一位宗师托付给古如江寺的,你一意孤行意图索要去,已经不把整个藏地的修行者看在眼里,这样也好,我倒是真的要向上钦寺的诸位僧众讨教一番,免得有人以后会说藏地修行者也不过尔尔……”
穿着一身浅白色布质藏袍,身材黑瘦老朽看似一阵风都能吹跑了的木·江措上师,话语语气虽然不紧不慢神情释然豁达的样子,但是上师表露出的措辞是极为严厉的。
作为一位原始苯教上师,和雍仲苯教的渊源极大,上钦·丹巴活佛意图让古如江寺的声誉扫地,就是打他的脸面,木·江措上师如此说,当然是处于各方面综合考虑的因素,这样一来即使是介入古如江寺和尼泊尔上钦寺之间的争斗,上钦·丹巴活佛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本来就是他对藏地修行者和寺院无礼在先。
上师其实明白的表示,上钦·丹巴已经捅了一个大娄子,如果他能立刻明智的退却离开古如江寺返回尼泊尔,这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没有从上钦寺僧众身上瞧见一丁点放弃的打算,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会插手事态了。
有素养的修习者向来是秉承着有理有力有节的遇事思维的,木·江措上师这一番言论看不出多少破绽,彻底堵住了上钦·丹巴活佛事后老羞成怒大打出手犯浑的可能。
毕竟这里是藏地地界,不是尼泊尔,寺院内还有国家权力机构藏地文管会官员。现在的争斗还在一定的局限范围内,上钦·丹巴活佛不能不顾及到,他虽然是尼泊尔出名的藏传佛教密宗活佛,但是惹恼了整个国家权力机构。可没有他的好果子吃,说不定以后想要入境中国境内都很难。
上钦·丹巴活佛如何不知道这些必须要考虑到的后果,但是他意图让古如江寺声誉扫地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在和桑吉上师以修行方式对战一场时候还表现的比较克制,那是自忖身份尊贵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使出杀招重伤桑吉上师。
对于木·江措上师用言语堵住他争斗彻底失败后犯浑胡来的“善意”提醒。上钦·丹巴是十分不屑一顾的,都是人老成精的修行者,木·江措上师的意图他如何不知。
木·江措这个混蛋,自诩为原始苯教上师,以为吃定我了,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尼泊尔密宗绝学……
上钦·丹巴活佛心里面暗自腹诽着,神情却显得异常的冷漠,单手手掌牵了牵已经恢复正常干瘪下去,套在金黄立领斜襟衬衣外绛红法袍的衣角,显得不紧不慢的双手再次合十。大脸庞上一双狡诈的双眼微微眨动,看着木·江措上师,用一口带有藏地口音的汉语说道:“木·江措上师,既然你想见识一下尼泊尔上钦寺僧众密宗修行的真正实力,那就来吧,我们点到为止……”
木·江措上师神情肃穆的行合十礼还礼,拎着一根树根制作的黑漆漆一米来长手杖疾步走到院落中间靠大殿处,背对着上钦·丹巴活佛,与脸色苍白站着的桑吉上师互相用眼神隐蔽的交流了一下。
注意到桑吉上师回以我还行,一切就拜托了的眼神示意。脚穿着同样千层底布鞋的木·江措上师微微点头,转身面向上钦·丹巴活佛站立,神情变得冷肃起来,双方同样隔开十多米远的距离。
上钦·丹巴活佛言语虽然看起来客气。但是那只是假象而已,手势往回挥动着,立马三个绛红无袖法袍内着白色衬衣的五十多岁身材壮硕护法,就疾步走到上钦·丹巴活佛身边,向活佛行合十礼后,转而向站在对面的木·江措上师行合十礼。明着表示接下来将由他们三人向木·江措上师讨教一二。
上钦·丹巴活佛比藏地民众稍显白皙的大脸上,一双显得鹰隼狠厉的眼瞳里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拂了拂身上穿着的绛红法袍,喉咙里轻哼一声,从三个身形彪悍的护寺护法身边走开去。
在他看来,三位护法互相配合,就够木·江措受的了,这些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护寺护法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其实实际年龄早已过了六十五岁,精修藏传佛教密宗典籍几十年不懈怠,修为很强,作为护寺护法的他们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木·江措上师,请恕洛桑、索朗、贡布无礼了……”
上钦·丹巴活佛自以为得计走到一旁观战的同时,三位上钦寺护法中,一个面部肌肉显得极为硬朗犹如雕塑般的护法,神情肃穆的注视着站在对面的木·江措上师,语气还算缓和的说着口音很怪异的汉语,报出自己三人的藏族名字。
这些护法眼力价可不一般,既然连上钦·丹巴活佛都以说汉语表示对他的重视,就是在提醒自己三人要小心从事,别败在木·江措上师手里,为了表示对上钦·丹巴活佛的尊崇,这个护法觉得还是说汉语好些,配合活佛的思维总是没错的,谁叫活佛和他们一直是利益共同体勒,护法已经习惯于跟着上钦·丹巴活佛的思路做事情,是以才会说着口音很怪异的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