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无奈,走到近前,出示了杜宜交给他的相国的任命书,又将诸箱文牍、册籍一一观看,细细查验无误,这才算完成交接。
如此,文丑正式成为沙河乡有秩蔷夫!
柳仲、董江等来到大堂,单见文丑与王冲正围着箱子转圈,王冲时时为文丑一一指点讲说。也不上前打扰。
“柳兄、董兄,你们来了,瞧瞧,以后可要忙煞我也!”交接完毕,文丑见柳仲等已在大堂,遂指着那些箱子,自嘲道。
“此事还需文君自力,我等却是代替不了的。”柳仲亦是笑道。
虽说文丑已不是第一次来到官寺中了,但前些次毕竟都是浮光掠影般的匆匆来,匆匆去,最多的一次还是与杜宜彻夜详谈,更不曾对官寺的规模、布局等有所了解,是故还是随王冲将整个庭院看了一遍。
乡舍分为两个部分,前边的是官寺,后边的是官舍,中间用墙隔开,有门从中相通。官寺是用来办公的,乡有秩、乡佐、佐史小吏等一干乡吏平时都在那里处理公务,以大堂为主,两侧均有副堂属院。官舍是用来居住的,分成两个区,都是独立的院子,两下相邻,左边住的是乡佐、佐史等,右边单独为乡有秩起居之所。
马厩在东南角,足能容下七八匹马。对着院门的是一套砖石结构的房屋,一院二间的样式,门前砌有台阶,坐北朝南,是整个乡舍的主体部分,其他建筑均以它为中心四下散开。旁边临东墙还有一排三四间茅土屋,最南边就是间厨房了。
西边临墙从北到南依次是:菜畦、水井、鸡埘、茅厕。菜畦外围有一圈篱笆,其上现有长着青翠嫩叶的一种菜,文丑也不识得是那种青菜;鸡埘中有几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仔,悠闲的来回转悠。水井上有木制的井盖遮掩着,以防落叶灰尘。
一行人一圈下来,天色早已大亮,其中陆续有新起的乡吏加入其中,而南边的厨房也升起了缕缕炊烟。却是早饭的时候到了!
汉时通行的餐制是每日进行早晚两餐,但这并不是固定的,究其原因还是普通的黔首百姓没有多余的钱财使其三餐而已,所以,与先秦时期一样,贵族、富人就不受此限制,可以三餐。而天子作为至高无上的存在,按照礼制规定,是可以一日四餐的。
有秩蔷夫的俸禄很微薄,不过百石或斗食而已,乡佐、乡卒等的俸禄就更少了,也就仅够衣食而已,一天是吃不了三顿饭的,所以早起这一顿得多吃点。
为示亲民,文丑等与众乡吏,乡卒在庭院中摆了几张案几,一起用餐。
吃完饭,王冲说道:“文君,如今大事已了,我已经二十几天没有回家了,今儿可以回去么?”通常来说是五天一次休沐,不过执行得并不是十分的严格,事情多了就多忙几天,特别对底层的吏、卒来说更是如此。
前些天是有黑山军贼寇这一块大石头压着众人,这几天是欢喜成功抵御了贼寇,发放、领取奖赏事宜,又兼之杜宜、秦章高左迁离任,文丑高升上任等等一干诸事,真是事物繁杂,说起来,不止是王冲,乡中诸人都是好多天没有休息了。
“嗯,近些时日也是多亏了诸位了,若非诸位,怕是本乡早就乱成了一团。在此我文丑先替乡中百姓谢过诸位。”文丑沉吟片刻,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又道:“正如王君所说,既然如今,大事已清,诸位若是想要休沐的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文君英明!”
“文君圣明!”
呼的一下众人齐声欢呼。也是,他们都是近月未曾归家了,再加上新又得了诸多赏钱,早就颇不急待的想要回家炫耀一二了,如今得尝所愿,能回家去,他们怎能不高兴呢。
“但是要记得在三天后按时归来!”文丑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道。
“三天,太好了!”王冲率先惊喜道。
“三天,一定,一定!”其他人也是忙不跌的点头承诺道。
本来休沐是只有一天时间的,但文丑怜其都经过了近月的忙碌,思考良久,决定放他们三天假!
临近中午,乡中官吏,乡卒多有归家者,只有一些以乡舍为家的老卒、老仆,或是如阿二一般没有家的人员,还在舍中忙碌。
文丑看着身侧柳仲、董江等人也有意动,遂道:“董兄、柳兄,你们也有些时日不曾回家了吧!何不归家一探呢?”
“如此,文君身侧岂不是没人了啊!”柳仲诚恳道。
“柳兄,你们放心归去,若是有事,我文丑定会遣人通知你们的!”文丑笑道。
柳仲还欲言说,文丑肃容道:“柳兄,欲要他人言我文丑,不知人情,将诸位捆绑在我府上吗?”
柳仲等见文丑言辞坚毅,兼又确实想念家中亲人,也就听从了文丑的建议。并言三日后,其人必至。
文丑又遣人向留守在文氏亭文宅的另外一些乡中游侠传信,令其务必归家照看一二,万不可因他文丑一人,而荒废了人伦大德。
先前留下诸人,皆因诸人伤势未稳,而文家条件较好,有利于伤势好转,如今诸人伤势稳定了,再不让其归家,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诸事做毕,文丑又独自一人骑马出得官寺向乡中南部赶去,寻访阵亡乡民一事还未完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