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李国楼挣脱了耶利亚的臂膀,转身叫道。
五十岁不到的杨东婷稍许一愣,他好似觉得这名假洋鬼子有些面熟,不由停下來思索。他认识的人实在太多,千军万马带过,人家认识他,而他不认识人家很正常。
“师父,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我是李国楼啊!小楼你还记得吗?”李国楼自报家门,却连师父的名字也不知道。
“哈哈哈!”杨东婷长笑三声道:“是小楼啊,你这猴崽子,不上房揭瓦了。哦!我叫苏预立,是做船务生意的正当商人。”
李国楼包含眼泪,用手帕擦拭着双眼,说道:“师父,我还以为你死了,还给你烧纸钱呢。”
苏预立带着伤感,说道:“小楼,船是翻了,不过我还沒死,你小子混得不错嘛。”
李国楼瞅眼道:“师父,你也不错,还有黑人护卫。”
苏预立嘿嘿一笑,道:“不是便宜嘛,这你还不懂。”
说笑间双方见礼,相约携手一块进入一家五星级西餐厅吃饭,做师父的人不会掏腰包,做徒弟的人抢先付小费给领位员,要了一个僻静靠窗的位子。
同样是仆人耶利亚的两名仆人有位子坐,苏预立的两名黑人仆人则自觉的站在门外等候主人。
女人和女人坐在一块,李国楼和苏预立两人单独吃饭。
李国楼刀叉熟练的切割牛排,说道:“师父,你真是胆大,包打听可是无孔不入,你不怕吗?”
杠王杨东婷的全国通缉令依然有效,花红高达一千两银子,就算杨东婷躲在租界里,被人告发也要被遣送回大清帝国,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苏预立笃定的喝咖啡,微笑道:“我已经是新加坡的英联邦国民,归国华侨懂吗?只要我不走出这个租界,沒有人敢对我不利。”
李国楼狐疑道:“师父,怎么英国人肯收留你?”
苏预立冷笑道:“还不是有交情,当初他们沒少赚太平天国的钱,我这个人情他们还算给的。”
李国楼道:“哦!师父现在是反对派人士,人家现在就是养着你,哪时需要了就吓唬一下老佛爷,我沒说错吧。”
苏预立生气的把咖啡杯一放,说道:“小楼,我可沒卖国啊。”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打倒帝国主义的人,到头來躲在帝国主义的怀抱里,仅存的尊严就是沒有出卖理想。对于挖大清帝国的墙角之事,他们都可以把理由推卸在这个国家早就可以消灭了,做所有对国家不利的事,沒有出卖良心。你若是想和他们争辩清楚,就要成立一个新的政党才有发言权。
国人所说的八国联军入侵大清帝国,打头阵的人就是这些有光荣梦想的民族义士。被外国列强的指挥棒指使,心里却还有崇高的理想,期盼着合作伙伴,西方帝国可以打开大清帝国的巴士底监狱。隐藏的历史就是这么可悲,中国人从來不缺持不同政见者。
李国楼不和苏预立谈政治,洒然而笑道:“师父,你还不知道我嘛,沒有政治立场,随便胡诌几句,哪个人当政我就去顺手套交情。”
苏预立笑道:“你呀,明明接受了新思想,却装作风流公子哥。你哥的名字我听说过,怎么从來沒有听说过你呀?是不是吃软饭?”
“师父,还是老样子,什么也满不顾你呀。”李国楼油腔滑调的说。
“小楼,虽然你还是吊儿郎当样,但你比你哥好一点,他若是见我理都不会理我,早就忘记我这个师父喽。”
苏预立长吁短叹,心里也有苦衷,李鸿章家族势力强大,他有人认识却不敢出头,捻军是长不了,西方列强沒有一个肯帮捻军的。他们这样的民族义士是要找西方列强得重的人合作,李鸿章就是西方列强最中的人,但是李鸿章和曾国藩一样死抱满清帝国的大腿,不肯和民族义士合作。
做生意的人都想和李氏家族套交情,这一点李国楼清楚,他沒接苏预立这个茬。李国楼和师父杨东婷只是叙旧,他可不愿意和这种人有生意往來,这是要他出卖国家利益,换取眼睛不见用嘴巴构思出來一个理想化的新国家。
谈到做生意,苏预立做的是船舶运输生意,北方有几条航线,货运、人运都做,最远已经跑到海参崴,南方也做到福建沿海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