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楼抬头看向荔家堡的城东门,建立在黄土高坡上的荔家堡,是那么雄壮高耸,而他要把这座历史悠久的堡寨摧毁,历史翻开新的一页,有了新式火炮,攻城战不单单是攻打一座城门,任何城墙都能成为突破口,荔家堡里有多少守敌已经不重要了,在强大火炮面前,所有的敌人必将化为灰烬,
过去打仗,有一座城堡可以固守,能够负隅顽抗很长时间,如今沒有强大火炮支援,想要守住一座城堡,变成难事,围攻城堡不需要兵力几倍的优势,只需要把敌人的城门堵死,敌人的兵力便展不开,守城不可取,特别是守一座沒有退路的城堡,
李国楼不由在想天津卫的防御工事,那里也是一座防不胜防的城市,无论如何不与八国联军在天津开战,应该直接在郊区展开对攻战,只要有雄厚的财力,建立起强大的炮兵集团,沒有哪个国家敢和大清在陆地上展开攻坚战,炮兵与步兵协同作战,才是大清军队未來作战的模式,再加上大清得天独厚的骑兵,那就完美了,
兵是打出來的,连年的烽火,铸就了一批又一批战将,左宗棠的楚军比李鸿章的淮军好无数倍,懂得军队建设的重要性,虽然这些军队也走私贪污,但能把赚來的钱用在部队建设上面,这支军队才是未來国家振兴的希望,靠淮军那批贪得无厌的将领,那大清就沒救了,
李国楼一个人在想乱七八糟的事,他无权一身轻,对于副帅徐占彪站在前沿工事前指点作战方案,一点也不感兴趣,长官不是万能的,身在第一线的指战员懂得具体安排作战,最高指挥官只需发挥布局上的战略优势即可,
至于战场上每门炮的配置方案,哪能管得了呢,一个人是指挥不了一支军队的,要靠所有人群策群力,才能把一支军队带向胜利,培养人才绝不是发现几个人,而是要有一大批人才可以使用,这样的军队才能一往无前的迎接胜利,
荀喜唠叨不停,把火炮营的配置夸上天,吹嘘炮兵营的建设让他呕心沥血,耗尽了平生所学,徐占彪平生第一次听见炮兵营建设还有这么多讲究,颇感兴趣,询问各种幼稚的问題,
李国楼嘴角微微牵动,暗自恼怒,沒有他的财力支持,哪來的火炮齐射,更谈不上火炮延伸,建立一个安全区域,战争就是烧钱,沒有钱打仗,只能靠一个个人奋不顾身的攀爬城墙,用尸体铺就一条血路,是他让徐占彪的军队少死上千人,他才是这场攻城战的首功之臣,
但李国楼是什么人,岂能和宵小之辈争功,沉默是金,一言不发的笔直站立,李国楼抬起双眼望远镜看向千米之外荔家堡的城头,能够看见城头上有人在拿单筒望远镜看向他们所在的炮台,李国楼嗤之以鼻的冷笑三声,曹克忠、陶茂林、张华这三个大清的叛徒,等着受死吧,他也想尝尝剖腹挖心是什么滋味,
同样是哥老会的余孽,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就聪明许多,生死关头,抛弃多年的信仰,重新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识时务者为俊杰,抱着一个宗旨到死的人,注定是人生的悲剧,
望远镜里依稀可以看见敌人首脑的面容,曹克忠果然面目狰狞,那张宽大的脸庞上虬髯丛生,多久沒剃须了,李国楼喃喃自语:“曹克忠,你可不要死啊,我也想做一回梁山英雄,”
旁边饭大慧学着李国楼模样,负手自命清高,一言不发的饭大慧好似李国楼肚子里的蛔虫,脱口而出:“李大人,你是文官影响不好,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见证历史,并不代表参与进去,”
“嘿嘿嘿,”李国楼干笑三声,转过身形,按耐不住的说道:“荀千总,你就别吹嘘了,这点家当都是我帮你攒起來的,源源不断的炮弹也是我派人运來的,你就是一个败家仔,这么浪费炮弹,接下來三百座堡寨,怎么打啊,”
荀喜被李国楼打断话題,十分不满,斜眼睨看,毫不犹豫的反驳道:“李大人,这你就别操心了,只要我把三座堡寨彻底摧毁,化为灰烬,也就把敌人顽抗到底的信心摧毁了,等到春季大地复苏之时,投降派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回子绝不是铁板一块,那十八大帅,会撅着屁股來投降,哇咯咯······”
荀喜双手叉腰,站在一门克虏伯大炮前仰天大笑,那股舍我其谁的气派,让人过目不忘,这才是大将的风范,不愧为徐占彪新任命的果勇营炮兵营的千总,
李国楼一摸鼻子,又不吭声了,犯不着和荀喜呕气,从他认识荀喜第一天起,这个人就是这样无礼,满人自有满人的优越性,
在其他事物上汉人早已高过满人数筹,平时这些汉人将领不把满人放在眼里,唯独在炮兵营建设上离不开满人的扶持,对于炮兵营里满人的骄纵,均视而不见,像荀喜这样敢于对长官言语不敬的行为,也一笑置之,
徐占彪抚摸着他那一脸的虬髯,笑眯眯的说:“荀千总,本帅看好你的表现,明天本帅要看到黄龙大旗插在荔家堡的城桓上,你们有沒有信心,”
“有,不成功便成仁,”炮兵阵地上的众将士挺胸凸肚的站立,向副帅徐占彪表达他们一往无前的决心,
大清军队积蓄所有的力量,要攻下荔家堡,这是董志原的桥头堡,将为大清军队开启胜利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