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崔幼伯才发觉,娘子对他的‘尊敬’也只是一种客套,并不是真心尊敬他这个夫君。
真正的尊敬,应该像王娘子这般,遇到为难的事儿、或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儿,都会心怀忐忑的跟夫君商量,温言软语的求夫君帮忙。
而萧南呢?
崔幼伯用力闭上眼睛,回想夫妻两人相处的种种,最后他悲哀的发现,每每家中遇到大事,萧南只会象征性的跟他商量一二,哦不,不对,那根本就算不上‘商量’,而是通知。因为那些事的最后处理结果,基本上全都附和萧南的想法。
而那日的情况更明显,萧南遇到了大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回娘家求帮助,而不是命人找他这个夫君相商。等事情全都处理完了,萧南才象征性的,对,就是象征性的告诉他结果。
“相敬如宾……哈哈,我与乔木当真算得上相敬如宾了,”崔幼伯忽的想起在蒲州小酒馆里听到的那段对话,忍不住笑出眼泪,他们夫妻竟走到了如此陌生的地步。
不过,崔幼伯并不怪萧南,谁让自己表现得那么差劲、那么靠不住,逼得萧南宁肯自己面对,也不愿与他交心,更不愿寻求他的帮助。
做男人做到他这个样子,真够失败的!
自那日后,崔幼伯就陷入了无止境的自嘲、懊悔和反思中,最后,他终于想通了,也下定决心,定要做一个让妻子儿女全心依靠的好夫君、好父亲!
这一切皆因平安郡主而起,那就把这件事当做他努力的开始吧。
望着平安策马飞驰而去的背影,崔幼伯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回到别业,崔幼伯用力抹了把脸,将一切心事重新埋入心底,换上往日的笑容,大步迈进中庭。
主屋里,萧南正陪着几个孩子玩闹。
见崔幼伯进来,灵犀、长生和阿嫮几个忙起身行礼,“阿耶,您回来啦!”
崔幼伯微微颔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汗味儿,他跟萧南打了个招呼,便去沐浴更衣。
后院,崔幼伯仰躺在温泉池里,一边任由温泉鱼轻轻啃咬身上的老皮,一边听心腹小厮的回禀。
那小厮手里拿着条棉布巾子,用力帮主人搓背,嘴里低声说着:“……李县君说完笑话,娘子便立刻反驳了回去……席间,平安郡主曾数次言语挑衅娘子,皆被娘子堵了回来……临行前,平安郡主还邀请娘子去骑马行猎,娘子推辞不过就答应了,相约三日后去骊山西侧的茂林。”
待崔幼伯清洗完毕,小厮正好将萧南今日在蜀王别业的言行详细说了一遍。
“很好,以后要继续关注娘子的一言一行,这是赏你的!”
崔幼伯满意的点点头,随手丢给他一个鼓鼓的荷包。
小厮双手捧着荷包,连声道谢,并拍着胸脯表示,以后定会好好为郎君办事。
如果萧南在场的话,她定能认出此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家生奴里选出来,跟着秦振赶车的牛二郎。
顶着一头湿发,崔幼伯回到正堂,坐在萧南身边,逗弄着四胞胎。
他似是随意的问了句:“娘子今日去蜀王府,一切可还顺遂?”
萧南摇着个做工精致的拨浪鼓,两枚翠玉珠子叮叮咚咚的敲着鼓面,引得几只小包子错眼不眨的盯着她看。
听到这话,萧南回了句:“哦,还成,就是李县君不知轻重,当众嘲笑阿薇,我实在看不过,就反讽了她两句。不过,这李县君也是,她夫君只是个宗室,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胆子,竟敢嘲笑阿薇。蜀王虽被降爵,但好歹也是郡王,远不是一个小小宗室能招惹得起的。”
不知不觉间,话题就被萧南拐到了李县君身上。
崔幼伯不由得有些黯然,随即又恢复常态,把自己调查来的信息告诉妻子:“宗正和几个有实权的李氏宗亲豢养了几支马球队,他们平日里以此设赌局,赚了不少银钱。如今阿薇弄了个马球联赛,京中的权贵和百姓都被吸引过来,宗正那边的赌局就开不下去了,所以——”还是‘钱财’惹得祸呀!
萧南恍然,心说话,看来她要再提醒崔薇两句,否则那些人还会继续找茬,没准儿还会牵连崔家呢。
萧南想着崔薇,崔幼伯却想着萧南:看来,他还要多调查几个人呀……
ps:额,补昨天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