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松了口气,此时她已经非常确定,那日在太仓岛,李荣确实看到了她,但也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并没有看到她的面容。
是以,李荣可以清楚的说出那日她穿的衣衫,但也仅止于此。
至于他刚才的一番话,都是在诈她而已。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暗自庆幸,幸好之前她猜到了这些,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没有被他诈得乱了分寸。
如果刚才李荣逼问她是否曾去过太仓岛的时候,她的眼神稍有闪躲、神情稍有慌乱,那么以李荣的精明,他定能看出什么,并趁机逼问,但凡她的心理稍稍脆弱一点,就会被他套出什么话来,届时,主动权也就落到了李荣手里。
而她萧南呢,恐怕也只能任由李荣乖乖处置了。
不过,如今她既顺利过了那一关,且摸清了李荣的底牌,主动权也就被她抢到了手。
至于李荣所谓的‘只要海船图纸’,萧南更是半个字都不信。
真当她傻呀,如果她承认了有海船图纸,不就变相的承认自己与太仓岛有密切联系吗。
还有李荣既然没有捉到她的把柄,又凭什么要求她拿出海船图纸?
高价收购?哈,她又不缺钱,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这些念头在萧南脑中一闪而过,不过她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待李荣说完,她才微微偏着头,故作茫然的说道:“海船?什么海船?我在东海虽有一个盐场,但并不下海捕鱼,根本就不需要海船呀?”
李荣渐渐敛去笑容,他定定的看着萧南,沉声道:“表妹。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而且刚才你也说了,这里只有你我,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也不必遮遮掩掩。
我李正则不关心朝政,也不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世家利益,只喜欢行走天下,即使知道了表妹的秘密,也绝不会因此而为难与你,更不会告诉他人。表妹。你我相熟虽不久,但我的性格你应当也听说过,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诅咒发誓。”
萧南的一双黛眉微蹙,她为难的叹了口气,道:“表兄的事迹,小妹自是听闻了许多,也深信表兄是个一言九鼎的磊落君子。但你说的事儿,小妹是真的不知道呀。
这样吧,我与首富王佑安相识,他的人脉较广,我请他帮忙留意一下,看看哪里有表兄需要的海船图纸。只要寻访到。小妹定会双手送到表兄府中,可好?”
萧南说得言辞恳切,心中却在默默吐槽:怎么。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哼,老娘不吃你这套。还赌咒发誓,男人的誓言若是能信,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妇、弃妇了。
李荣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萧南的城府如此之深。那日他虽没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但有五六分的把握确定那人就是萧南。
可她听自己清楚的指出她那日所穿的衣饰。竟然还能这般沉静、坦然,眼神更是没有丝毫的闪躲,让李荣差点儿以为自己或许真的认错人了。
这萧氏……确实不简单。
面对萧南的装傻,李荣也无计可施,他总不能真的动粗逼供吧?再说了,只要他一动身形,别说外头的几个女护卫会一扑而上,萧南手里还捏着数枚锋利的铜钱呢。
李荣可是亲眼见过萧南‘飞钱’的威力,也曾听人说过,吴王谋逆的时候,侯郡君带人去崔家‘请’萧南赴宴,结果萧南掷了几枚铜钱,便废掉了三四个女侍卫的手,至今那些人被割断的经脉还不能康复呢。
萧南见李荣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暗爽,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表兄,海船图纸的事我定会帮你留意。不过,有句话小妹不知当讲不当讲……”
故作犹豫的顿了顿,不等李荣开口,萧南又抢先道:“其实吧,小妹觉得,表兄想去新的地方游历,也不必非要去海上呀,我大唐疆域辽阔,但天下又何其广阔?
除了咱们东土大唐,向西有西域,向东有高丽,向南有真腊,向北有突厥,每一处都有着与咱们大唐不同的风土人情和地域风貌,表兄不妨先去这些地方看看。”
李荣一怔,他没想到萧南会积极的帮他出主意。唔,不过,说得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萧南还在游说:“就拿西域来说吧,那里可不止一个国家,什么波斯国、栗特国、迦湿弥罗、漕矩吒、迦毕试、乌仗那、乌茶国……”
一口气说出十几个西域国家,萧南不停嘴儿,继续说:“那些国家,疆域或许不及大唐,但每地都有独特的风土人情,小妹听说,向西还有大片的沙漠,那里没有树木、没有人烟,但依然有极美的风景,大漠、荒寂、落日,唯有多游历一些地方,人们方知天地之广阔……”